唐朝好相公!
“一、一千貫?”
祿東讚一個激靈,冷汗這就順著鬢角流下來。
一千貫錢,換成銅錢足有百萬枚,折合六千多斤,那牛車拉也要拉幾車,祿東讚一個吐蕃人,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來。
他看上的茶葉,不過是紀顏賣給普通百姓那種,一貫錢能買個兩三斤的品級,就沒有想到紀顏會這麼“熱情”,張嘴就要賣給他五貫錢一斤的好茶,就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唐貞觀年間,米價也不過幾文錢一鬥,五貫錢一斤的茶葉,一般的有錢人還真消費不起。王公貴族從紀顏手裡買走上好的茶葉,拿回家也是倍加珍惜,一碗茶放鵝毛輕的茶葉,就足夠喝上一整天。即便如此,大多數人還是覺得心疼,好茶都留著待客撐麵子用,自己一般是舍不得喝的。
紀顏完全是抓住了祿東讚大言不慚,張嘴就敢要兩百斤茶的漏子,故意叫高了價錢,打算著狠狠宰他一刀,也算是為大唐創造外彙收入,便向征收一筆戰爭賠款和智商稅了。
祿東讚心如刀割,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一想到自己一時嘴快,一句話花出去一千貫錢,就恨不得崩起來給自己兩個嘴巴,打掉幾顆牙才覺得解恨。
然而他身為吐蕃大相,身份和地位擺在這裡,就注定不能像市井破皮無賴那樣,腆著臉說了不算,即便打掉了自己的牙齒,也隻能合著血沫子往肚裡咽,怎麼也不能傷害吐蕃的國體和威嚴,這才咬著牙道“好!新豐候果然痛快!五貫就五貫,我吐蕃不缺這點小錢!”
紀顏一聽這話,簡直兩眼放光,連忙道“其實五貫的茶,也算不上是極品。我這裡還有上上極品,可與進貢給陛下的相媲美!”
這句話嚇得祿東讚冷汗直冒,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如此奢靡!五貫的就很好,我很知足了!新豐候的好茶,還是留著進貢吧!”
見他這麼小氣,紀顏才無奈點頭,道“也好,貢茶雖好,卻十分難得,彆說兩百斤,我連二十斤都拿不出來。即使是你要這兩百斤茶,也要花幾個月時間才能湊齊,若是水路不暢,或是聽雨閣生意太好,恐怕要等明年開春,新茶上市才有。”
先前紀顏備下的茶葉不多,這一個月來緊急從水路上調來,也隻是勉強夠維持京城周邊的生意。這主要是長安百姓剛開始接觸茶葉,買去送禮或者囤積的居多,再加上茶葉本身產量有限,眼下還做不到一年鏟除幾萬幾十萬斤,就算現在種樹,也要幾年後才能收獲,故而貨源有限,就愈發奇貨可居。
他還擔心自己供貨能力有限,祿東讚心中不喜,卻見他一聽這話,臉上就綻放出笑容,連聲道“新豐候不必著急,這兩百斤茶大可以慢慢籌措,我也要花點時間籌錢——啊,不是,是花時間把錢送來!”
嘴上這麼說著,祿東讚心裡也還有彆的打算。他這麼精明的人,自然知道紀顏高價賣給自己茶葉,是為了大賺一筆,雖然肉疼,卻也證明這位新豐候的確是個貪財之輩,也算抓住了他的弱點。
隻話一千貫錢,就能跟大唐的侯爺打成一片,這筆生意做得實在是劃算,哪怕紀顏不給茶葉,單有這份交情,祿東讚也覺得物超所值。
一瞧祿東讚滿意模樣,紀顏便在心底冷冷笑了一聲,故意道“你也彆嫌這些茶葉價高,始終是一分錢一分貨,絲毫馬虎不得。更何況,你買了這些茶葉,咱倆便算是朋友,我也實話實說,這對你求親一事,大有好處!”
一聽這話,祿東讚就差點高興得飛上天去,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道“如此說來,新豐候願意為我在大唐皇帝麵前,美言幾句了?請新豐候放心,事成之後,祿東讚還有厚禮相贈!”
紀顏嘿嘿笑著,道“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就像是我以權謀私一般!和親乃是大事,自有陛下定奪,我等身為臣子,哪能左右陛下的心意!我說對你有好處,是因為聽雨閣原屬陛下所有,我不過代為照看。有道是和氣生財,你買了陛下的茶葉,陛下自然心中有數,之前你殿上不敬之罪,就不會再與你計較!”
“這——”
隻見祿東讚在一瞬之間,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下去,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唐唐大唐皇帝陛下,竟然會像個市井商人一樣去經營茶樓,還叫紀顏這樣的財迷代為照看,就有些叫人捉摸不透。
他原本想借著買茶與紀顏拉近關係,同時送他些好處,好將這個財迷牢牢把握在手中。現如今得知茶樓原屬皇帝所有,縱有好處也都落在了皇帝手中,紀顏吃幾串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皇帝的產業裡中飽私囊。
而堂堂大唐皇帝陛下,自然不會為這區區兩百斤茶的利益動心,彆的不說,單單祿東讚帶來的諸多珍寶禮物,就夠平地裡再蓋起十座聽雨閣來,想要靠這點微末利潤打動皇帝的心意,賣通他下嫁自己的愛女,簡直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豬油迷了心。
紀顏見祿東讚一時泄氣,心中大為歡喜,從祿東讚一提起茶葉生意,他就已經知道對方打得什麼主意,故意表現出貪財模樣,就是為著把祿東讚捧到天邊雲端,再摔他個七葷八素,好瞧他現在這副模樣,報複他在朝堂上對自己的挑釁。
老子心眼兒可小了!你內涵我,我就坑你的錢!
“我、我還有要事,就不耽擱新豐候休息……先告辭了!”
回過味兒來的祿東讚,知道自己被紀顏擺了一道,強忍怒火,起身告辭,卻聽紀顏喊道“哎,你彆急著走啊!記著送錢去的時候,找兩個人在前麵敲鑼打鼓,好叫父老鄉親們都瞧瞧,我聽雨閣的茶葉,品質出口吐蕃呢!”
祿東讚氣得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黑著臉道“新豐候的厲害,我算是見識到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