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相公!
紀顏的一句話,就像給翠娘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才叫她一瞬間就鼓起了勇氣,挺直了身子,微微點了點頭,跟紀顏一起來到王兆乾的麵前做好,捧出地契,不卑不亢道“王伯伯,聽雨閣的地契就在這裡,請你驗一驗吧!”
王兆乾見她突然強硬起來,心中便嘖嘖稱奇,雖然見不慣他們夫妻的恩愛模樣,卻也著實佩服紀顏的對她的支持,這就微微點頭,揮手示意賬房上前,仔細校驗了那一張地契,確定沒有問題。
這地契原本就是三年之前,為了贖回被押送京中的二公子王世寧,由眼前這位賬房先生,親自交接給馬東沒的,如今重新收回,他心中也頗有些激動,隻想著由自己送出去的產業,終於要親手收回來了。
地契校驗無誤,王兆乾這就將合同拿了出來遞給紀顏,道“我已經請人擬好了合同,新豐候看看是否妥當,若是還有彆的什麼要求,可以一並提出,咱們再細細商量。”
唐時交接大宗生意,都是靠定立合同,這合同一式兩份,並排放在一起,在接縫處寫下“合同”二字,隨後分給兩方保管,今後若要核對內容,則將兩份合同湊在一處,這兩個字若能重新對上,就證明雙方出示的都是原件,沒有作偽。
紀顏一看那花裡胡哨的商業用語就心煩,瞟一眼就遞給芷然仔細看,芷然倒是很有耐心,一字一句將那合同讀了兩遍,才點頭道“沒有問題,簽下這合同之後,這茶樓連帶地契就歸王氏所有,不過咱們的東西都要帶走,包括茶葉和茶具,你們要的話可以額外跟侯爺買下。這裡也要寫明。”
王兆乾點頭同意,堂堂王氏家主,也不會在意這些旁枝末節,這就叫人把這一句加上,隻是多問了一句,道“但是今後用的茶葉,新豐候是否能繼續供給?要是沒了你的茶葉,我接下這樓也沒有什麼意思。”
紀顏微微一笑,道“做生意哪有拒絕主顧的道理,與吉爾一樣,我也茶給王氏,到時候你們跟他一起來買就行,才能彰顯我的公平。”
王兆乾心滿意足,這就點頭,拿起筆來簽下大名,又從腰間接下印章,蓋了印章還不算,有請一旁的兩位老朽見證人也簽了字,這才笑道“如此一來,這聽雨閣就轉入我王氏帳下,我自當好生經營,不會墮了新豐候的招牌。”
紀顏接過合同,照樣簽好,收起屬於自己的一份,這才笑道“你放心,墮不了,招牌我是要帶走的!”
話音未落,早在一旁等候的夥計就搬來梯子,架上門頭,七手八腳開始摘掛在外麵的“聽雨閣”牌匾,才瞧得王兆乾心中一驚,連聲道“你們要乾什麼?為何摘我的招牌?”
芷然這會兒才冷冷一笑,道“你的招牌?這分明是侯爺的招牌!聽雨閣在長安無人不曉,誰不知道這是侯爺的產業?如今樓賣給你,還要將這招牌也一並轉讓麼?你拿出手中的合同來瞧瞧,屬於我們的東西,我們都要帶走!”
聽雨閣的金字招牌,至少占了這家茶樓三分之一的價值,王兆乾眼瞧著夥計摘下招牌,就急得雙眼瞪圓,卻又聽芷然冷聲道“免得你惹上官司,我這裡先提醒你,王氏要是敢假冒新豐候的名號,咱們一定誓不甘休,這合同上簽著你王兆乾的大名,到時候就是你去京城蹲大牢了!”
王兆乾渾身一震,想到王世寧回來之後的樣子,著實覺得膽寒,轉念一想,不過是個招牌,沒了也就沒了,之前王世寧經營的時候,不也沒有掛聽雨閣的招牌,生意依舊紅火麼?隻要紀顏的茶葉跟上,王氏壟斷太原的茶葉市場,這生意還是能做的!
然而一念至此,他就有些心虛,轉頭看向紀顏,才聽他笑道“我與王老先生無怨無仇,你不用擔心我掐斷茶葉的供給,我說過了,普天下沒有往外推主顧的,你拿著銅錢上門,便是我的主顧。”
王兆乾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聽芷然又開口道“不過一直以來,往太原運茶葉的都是我們鏢局,我不跟王氏做生意,雇鏢師你就彆想了!”
這就叫王兆乾一口氣沒喘上來,顧不到鏢師,王氏就要自己出人,這又是一筆莫大的開銷,才叫他氣急敗壞道“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你這不知忠孝的狼崽子,我算是看錯了你!婦道人家,插什麼話,我自會與你們鏢局的鏢頭商量!哪怕翻倍給錢,王氏也出得起!”
芷然聞言冷笑,道“不必這麼麻煩,鏢頭就在這裡!孫德,孫德!”
就瞧後院一陣黑風刮過,孫德這就乖乖站在了芷然麵前,道“夫人有何吩咐,叫人說一聲就是,何必這麼大聲,留神喊啞了嗓子哩!”
芷然一指孫德,對王兆乾道“這便是新豐鏢局的鏢頭,你有什麼話,就都跟他說罷!”
這一來才叫王兆乾差點吐血,一時間隻覺得頭昏目眩,眼瞧著茶樓的夥計已經拆下了招牌,便又聽芷然吩咐道“這招牌直接送去東街,我在那邊租下了一座小樓,隻將招牌掛好,告訴大夥兒咱們搬了地點,裝修個月,就能重新開張!”
這話便是對王兆乾的致命打擊,才叫他一瞬間身子發軟,多虧得家奴眼疾手快,才勉強扶住他沒有摔倒。吉爾奴什見他吃癟,這就笑著走上前來,道“多謝王氏家主,替我抗下這天大的麻煩,要是我接手了聽雨閣,才要被那些商戶撕碎吃了哩!”
王兆乾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卻聽芷然又道“吉爾奴什,你要演戲到什麼時候?這幾天多謝你幫著抬價,我自會依照先前的約定,合適的鏢師,護送你往來波斯與中原!”
這下連紀顏都愣住,才聽王兆乾那邊傳來一聲沙啞慘叫,隨即便是家奴們七嘴八舌,不住呼喊著“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