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羅碼頭，幾艘大船正在開出。喬鋒和喬安娜站在碼頭上，向一艘駛離的軍艦揮手告彆。
不多時，這幾艘船漸漸遠離。兩人同時舒了口氣，然後對視了一眼。
“哥，你怎麼一幅如釋重負的樣子啊？”喬安娜先開口道：“瘟疫可是要來了啊，有什麼值得輕鬆的麼？”
“台吉離開了，咱們完成了送行任務，這才是大事啊。”喬鋒搖頭說：“瘟疫殺人沒有那麼精準。之前佛羅倫薩也鬨過幾回黑死病，咱們家不也活下來，還發展得更好了？”
“相反，要是照顧不周，得罪了這幫貴人，讓其他競爭者趁虛而入，導致羅馬的傾向發生變化、政策產生變動，那麼整個城邦都會衰落。就算不直接動手，咱們家族也已經完蛋了。咱們的仇家，和覬覦金庫裡那點金幣的人，會替他們做了這些事情的。”
“所以你看，完成了這種任務，才是鬆口氣的時候啊。”
“不過，我還是有些奇怪。”他想了想，問道：“台吉他們為什麼急著離開啊？我這段時間在亞曆山大，沒往開羅去。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沒有什麼事情。”喬安娜回答：“台吉本來說自己要在開羅親自指揮，但是康哥哥堅持讓他走。兩個人謙讓了半天，台吉沒拗過康哥哥，隻好離開了。”
“哦？”喬鋒明顯有了興趣：“他們是怎麼考慮的？方便給我說麼？”
“台吉說他是這邊的負責人，而且這件事關係重大，可能是我們這邊，有史以來，大家第一次準備直接對抗瘟疫。所以，士氣、軍心尤為重要，他必須在這裡坐鎮，保證各個環節都不出問題。”喬安娜說。
“但是康哥哥說，這次雖然做了些準備，但大家肯定都會麵臨危險。瘟疫比常規的戰爭更麻煩，尤其這次，他也是第一次實際主持，所知道的，都是理論經驗而已。雖然會儘可能地做更多準備，希望救下更多的人，但麵對這種考驗，他也沒有辦法完全保證某個人安全，甚至是他自己。”
“他也知道這邊需要有人坐鎮，所以，主持了整個準備工作、策劃了這場戰役的他，才應該留下來居中指揮，而其他人，能離開的，都要先疏散走。這樣，才能把可能的損失降到最低。”
“之後他們就在那邊爭論，小吳王他們也一起吵。最後康哥哥說服了他們。他說，以如今的形式，就算沒有他，羅馬、大明這些國家，也可以繼續發展。因為最關鍵的部分，在此之前就已經完成了。他的到來，隻是錦上添花而已。但要是台吉和小吳王他們折損了進去，是真的會對國家的穩定性造成影響。所以，他們必須撤離。”
“這樣說，確實有道理啊。”喬鋒點點頭，讚同道：“台吉和小吳王，恰恰都是各自這邊僅有的繼承人。如果出了事，確實很麻煩……”
“他們也承認這點，不過轉而要求康哥哥一起撤離，怎麼說都不讓步。最後康哥哥沒辦法，保證說自己有天兄盯著呢，不會有事的，才說服他們先離開。”喬安娜歎了口氣，搖搖頭。
“這家夥不是一直嘴硬麼。遇到這種情況，才服軟認了是吧。”喬鋒樂嗬嗬地說：“我就說麼，他這個乾活的強度，一般人就算有這個興致，估計也得累得半死了。估計是天兄還有工作給他，完成之前，想死都死不掉吧。”
“這……”喬安娜猶豫了下：“大家都覺得是好事呢。怎麼被你這麼一說，感覺還挺慘的？”
“呃……”
喬鋒也有點尷尬，於是趕緊問道：“剛才是你提問，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也鬆了口氣啊？”
“公主來不了了。”喬安娜直接笑了出來：“她原本計劃和第二批支援的人，一起坐船到亞曆山大港。不過現在康哥哥那邊，反而在趕人。”
“他從官府和軍團裡，又挑了一批人，讓他們離開。不過大家都堅決不同意，因此臨時改成了把人分散布置。一個村子來的人，就不準在同一個社區工作。不管是老家來的，還是當地新征召的吏士，都要按照這樣來分配。”
“我們控製區的所有港口和交通要道，都已經封鎖。台吉他們，是最後一批離開的人。之後，不管瘟疫有沒有蔓延到當地，在得到官府命令之前，都禁止任何船隻和陸路商隊再通行，隻有特批的運輸隊伍，才能按照他的規劃，執行任務。所以，連公主的船隊，也隻能取消行程。目前滯留在塞浦路斯，一時半會是過不來了。”
“可以啊，能管得住公主了啊。”喬鋒興致勃勃地說。
“其他人都支持他。”喬安娜解釋說：“台吉早前就幫他向君士坦丁堡方麵要來了授權，給了他對應的權限和儀仗，規定一切都按照戰爭等級來進行準備。也就是說，瘟疫一旦出現，他就按照法律和傳統，自動成為整個埃及地區的獨裁官。遇到這種嚴重的場合，要求大家必須公事公辦的時候，公主也沒法違抗他的。”
“這樣啊。”喬鋒想了想，說道：“現在確實是關鍵時刻。我們接下來，也得好好配合他。”
“其實我留這邊就可以了，你不如也去塞浦路斯或者克裡特，幫二哥周轉下。”喬安娜說：“你看其他商人，都快跑乾淨了。整個商會，怎麼就你這麼心大？”
“因為他們不是合格的商人。我都比他們合格。”喬鋒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們平時的遇到的危險，未必比瘟疫的死亡率更低。何況郭先生做了這麼多準備，風險其實是沒有這麼大的。”
“我現在主要是在幫官府做事，從事一些溝通和組織商人的工作。家族生意的事情，有些忙不過來了。不過大哥說，他會和最後一批運送物資的船隊一起過來，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應該就是今天下午。他會主持剩下這些事情。”
“什麼？他也來？”喬安娜一下緊張起來：“你喊來的？”
“是啊，現在可是關鍵時期。”喬鋒點點頭：“當初你康哥哥在這裡規劃居民區的時候，大哥就問我這邊是要乾什麼。那會兒，他就開始準備了。”
“你也彆覺得意外。我就是個遊手好閒的漢文化愛好者，大哥他才是正經的商人。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你覺得他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