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樓三月死了?
剛剛還在慷慨激昂的樓三月,就這樣直挺挺在躺在朝堂之上,完成了對樓灼艾的“洗白”,而這一切,居然是自己在一旁“保駕護航”。
魏書言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他不甘心地上前,仔細查看樓三月,此時的他比任何都希望樓三月還活著。
元靈破碎,經脈儘毀,識海炸裂。
死的非常徹底,完全不留一絲生還的可能。
仿佛樓三月殺的不是自己,而是血海深仇的仇人。
好狠的樓三月。
這場朝堂之爭,魏書言從發難起,樓三月和樓灼艾的態度就一直非常古怪。
從質疑,到反問,到反水,到反目,到自殺……
似乎這一切都在針對自己所布下的局。
這是個局,一個死局,樓三月以死做局。
樓灼艾靜靜地看完這一切,就像看著演員在台上表演,似乎這死的不是心腹樓三月,而是一個演員的表演和謝幕。
陽謀,赤裸裸的陽謀。
這場戲,他魏書言成了演員,整個朝堂都是舞台,除了他樓灼艾,全部都是演員。
魏書言環視了一下四周,眾人的眼神,除了惋惜,更多的是憤怒,向來冷靜睿智的樓三月,臨死前是多麼的瘋狂和不可理喻,因為他的一意孤行,折損了中原國力,所幸樓灼艾堅持,才保留住了天授騎士團。
這才是事實,這整件事應該有的事實。
所以。
樓三月死了!
魏書言長歎一聲,大勢已去,他本可以當眾揭穿樓三月的謊言,因為他手裡有太多太多證據,可這一切的關鍵人物是樓三月,他一死,這些證據便不再是證據,甚至會讓人看起來充滿妒忌和汙蔑。
他不能說,也不敢說。
世上不隻有一個魏書言,能明白這件事的也不止是魏書言。
那又如何?
這件事隻能到此為止,無論願意或不願意,相信或不相信。
樓灼艾隻需要繼續保持沉默,所有提出反對的人都會成為“有理有據”的逼宮者。
清明樓氏,這就是清明樓氏。
“宗主英明!”
“樓三月一意孤行,兵敗圓月,實為我清明罪人,但屢立戰功,揚我國威,功過相抵,今以死明誌,望宗主明察。”
果斷如魏書言,順勢而為,第一個開口下了台階。
死人沒有任何威脅,便乾脆給此為進階,賣個好,圖個台階。
事情進行到這一步,危機四伏的朝堂之爭落下帷幕,樓灼艾終於抬了一下眉頭,但依然麵無表情,喜怒無猜。
“魏長老所請,於情合理,於理合情,但宗規不容有瀆,憐樓三月身死,然罪不可消。”
“傳我宗令,許樓三月發屍歸喪,奪其子嗣封爵,貶為平民。”
“非花,到底發生了什麼,以你的性格,何致於此!”
雨嵐軍近乎全軍覆沒,可謂是立宗以來最大的悲劇,即便是歡落雨,亦驚的花容失色。
花非花垂首默然,備述前情。
“非戰之過,你退下吧!”
歡落雨忽然有種極度疲倦的傷。
她沒有怨恨樓三月分散突圍的絕情,就當時的戰況而言,拋開個人情感,這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她無話可說。
或許做了太長時間的輔助軍團,習慣了受到保護,喪失久違的突圍能力。
歡落雨是中原的大腦,雨嵐軍是中原無敵的根源,但他們承受了太多的依附屬性。
混元覆滅,清明兵敗,缺乏獨立的雨嵐何枝可依?
大腦嗎?
歡落雨苦笑著。
經略圓月時,她曾不止一次表明,南聯圓月,北拒千靈,這才是中原未來的基本國策。
然而,上到混無賈和樓灼艾,下到各軍將領,甚至雨嵐宗內部,都無動於衷。
他們無法忍受圓月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也無法接受圓月日進千裡的強盛事實,更無法接受任何能夠與中原抗衡的勢力存在。
中原正統、中原貴族讓他們的骨子裡充滿著不可理喻的驕傲。
這時的歡落雨才發現,她這個大腦根本左右不了中原,甚至左右不了雨嵐,當宣戰的國策攤到桌麵上時,她的意見隻是令人憐憫的笑話。
雨嵐參戰,被逼參戰。
歡落雨想過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但她沒想到後果會嚴重到所有人都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