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正璋、鄒茂青、曹大勇。
三個人在三個屋子,分彆被李伴峰、唱機和洪瑩問話。
李伴峰在正房:「你在渡船幫什麼級彆?」
管正璋答道:「我是拉纖的纖夫長,纖夫平時不用下水,也就是不用去做生意,但要是出事了,得想辦法把船拖出來。」
纖夫長,管正璋的身份不低。
「你和杜文銘的身份誰高?」
其實這個問題明擺著,管正璋不敢提杜文銘的名字,足見杜文銘的身份要比管正璋高。
李伴峰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要看看杜文銘對渡船幫的成員限製有多大,到了管正璋這個層次,應該能說出一些內情。
出乎意料的是,管正璋居然不敢提起任何與杜文銘相關的事物,
在他說的每一句話裡,不能出現杜主任、杜老板、杜大哥、那人姓杜之類的話,就連杜絕這種詞彙,管正璋都不敢輕易提起。
李伴峰問道:「提了這些事情,會當場爆炸?」
管正璋點點頭,不敢多說。
李伴峰拿出了申敬業給他的資料:「你剛說拉纖的不參與生意,
但據我所知,前一段時間,有人從普羅州送來一批鬼仆,是你經你手賣出去的。」
管正璋低頭道:「這是他的吩咐,我也沒有辦法。”
「誰的吩咐?杜文銘嗎?」
管正璋連連點頭:「最近幫門裡需要用錢,黑市那邊的生意又不好做,好鬼仆賣不上好價錢,有不少生意,隻能讓我出麵牽線。」
「渡船幫什麼時候開始缺錢的?」
「沒有渡船幫的時候,都挺好,正因為日子不好過,才有了渡船幫。」
「這話什麼意思?在有渡船幫之前,你就認識杜文銘?‘
管正璋低下頭道:「我還是雪花浦的人,雪花浦是因為缺錢,才和那群洋人成立了渡船幫。」
「你去過普羅州麼?」
「去過,一起去的。」這話說了一半,因為有個名字,管正璋說不出來,他完整的意思是和杜文銘一起去的。
「和你一起去的那個人,在越州有幾處住所?」
管正璋低頭不語。
李伴峰又問:「你隻要說出來最關鍵一處就好,想辦法告訴我。」」
管正璋想了很久,出於穩妥,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李伴峰拿出了含血鐘擺:「你要是不聽勸,咱們就得換個方法交流了。”
唱機在二房,問道:「你們當初是吃了藥,還是中了技法?杜文銘用什麼方法給你們下的咒?告訴我實話,我或許能幫你們把咒術化解開。」
「我們身上沒有咒術,」鄒茂青看了看唱機,說話的時候,舌頭直打轉。
唱機用蒸汽在鄒茂青身上燙了一片燎泡:「隻是讓你說咒術,沒讓你提起杜文銘,給自己留條活路,不好麼?」
鄒茂青忍著劇痛,連連搖頭:「真沒有咒術,我們,沒有·——”
洪瑩在三房,用佩劍刺穿了曹大勇的左肩:「橫豎都是個死,就不想死的痛快點?
你就說一句實話,杜文銘在越州還有沒有落腳點?要是有,你就把地址說出來,說的越多,炸得越快,你死的越痛快。」
曹大勇不想死,咬著牙就是不說。
洪瑩笑道:「我真欣賞你這份骨氣,我把你骨頭剔出來,看看裡邊到底有多少氣。」
三個人審了兩個鐘頭,一共問出來九個窩點,唱機問出來五個,
李伴峰和洪瑩各問出來兩個。
不是這三個人骨頭硬,不肯說,是隻要主動說出了窩點的位置,
就會爆炸。
唱機有審問的技巧,來回繞了幾十圈,讓鄒茂青多說出來了三處地址,李伴峰把九個地址放在一起比較了一下,其中有四個地址重複了,剩下的五個地址居然都不重樣。
抓了三個人,就是為了核對彼此的口供,以免受了誤導,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狀況。
這五個窩點,到底哪個有價值,唱機沒把握,洪瑩也說不準,自從把綠花子送到了刀鬼嶺,杜文銘成了李伴峰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
沒彆的辦法,李伴峰決定都走一遍。
第一個窩點在居民樓裡,距離市區最近,是一座五十多平米的住宅。
這個麵積顯然不適合放置大型設備,李伴峰推斷這裡應該是放一些關鍵資料的。
住宅一室一廳,格局非常緊湊,一進門,手套發現了幾處暗格。
衣櫃裡有,地板下有,牆壁裡也有。
暗格尺寸不大,裡邊空空如也。
李伴峰來遲了,杜文銘應該來過這個窩點,把東西都轉移走了。
第二個窩點,在白原區一座倉庫。
這座倉庫裡,有一座倉房被杜文銘長期租用,進入倉房,李伴峰找到了幾箱無線電設備,這些設備大多沒有拆封,應該是杜文銘剛剛采購回來的。
有科學愛好,並不什麼罪過,況且這些設備也是合法渠道來的,
手套在這些設備裡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也就是說這些設備沒有經過改造,裡邊沒有天心石這類好東西。
杜文銘還沒來得及把倉庫裡的東西轉移走,可能這些東西也確實沒什麼值得轉移的價值。
第三處窩點,一座地下室。
這座地下室在城中村,以前有人租住,後來被杜文銘包了下來。
進入地下室,雖然沒找到有用的資料,但李伴峰看出了地下室的用途。
這是一座會議室,長條桌子、皮椅、白瓷杯子、暖水壺,光看到這些東西就讓李伴峰犯困。
渡船幫應該經常在這開會,但杜文銘今後一段時間肯定不會再有開會的心情,這座會議室基本也沒有用處了。
前三個窩點都沒什麼價值,李伴峰拍打了一下褲腿上的塵土,接著上路。
多虧自己是旅修,如果換成懶修,彆說親自走一遍,哪怕想一想五個窩點的位置,都感到身心俱疲。
第四個窩點,是一座魚塘。
杜文銘包了一座魚塘,還雇了一名工人在這養魚。
按照規定,杜文銘所處的職務嚴格禁止經營性活動,養魚是不是違規了?
倒也沒有,通過魚塘的工人了解到,杜文銘養魚從來不賣,就為了圖個樂。
就算這事兒違規了,李伴峰也懶得理會,他對這座魚塘有興趣是因為手套感知到了好東西。
到了晚上,工人下了班,李伴潛入魚塘,按照手套的判斷,從塘底的淤泥裡,挖出了一樣非常值錢的東西。
這個值錢的東西,就是錢。
整整八百萬的現鈔,用防水袋密封之後,埋在了塘底,這些錢是應急用的,杜文銘也沒來得及帶走。
「阿套,咱們跑了整整一天,就得了這點錢?」
「收著吧,總比沒有好,不還有一處地方麼?」
最後一個窩點,在遠郊一座工廠。
這座工廠是生產水泥板的,到達工廠後,工人早就下班了,在廠子裡走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李伴峰甚至想不出這個工廠有什麼用途。
有一樣東西有了感應,要飯缽子。
這裡有暗維空間。
在廠房後邊,李伴峰找到了暗維空間的位置,他轉動缽子裡的勺子,打開了暗維空間的入口。
這是封閉性最好的一類暗維空間,外邊看不見裡邊,裡邊也看不到外邊,彼此完全隔絕。
進入到空間之中,李伴峰借著放映機的火光,看清了空間裡的全貌。
光譜儀、共振儀、乾涉儀——
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他感覺自己又到了於耀明的實驗室。
這裡的設備布局,幾乎和實驗室一模一樣。
終於找到最核心的窩點了,這是杜文銘自己的實驗室!
可這座實驗室的電力來源在哪?
就李伴峰所知,這座實驗室裡有幾台設備的耗電量非常驚人。
「阿套,這裡有值錢的東西嗎?」
「有,好像很值錢!」阿套在估算著價錢,一時間還給不出具體的數目。
「好東西都在這些機器裡?」李伴峰還以為情況和上一個實驗室完全一樣。
手套搖搖食指:「機器裡沒有,這些機器和實驗室裡那些差不多,但是裡邊沒有好東西。」
關鍵的元器件可能是被拿走了,當然也可能沒裝上。
沒裝上倒是好事,證明杜文銘還沒回來過,要是被拿走了,這個地方又算白來。
穿過了各個實驗器材,李伴峰先看到了一麵牆壁,隨即看到了一扇門。
有牆有門?
杜文銘對這座暗維空間進行過裝修。
水泥牆上幾乎沒有灰塵,這證明他不久前還來過,而且勤於打掃門的另一邊是什麼?
手套用了十分鐘的時間打開了門鎖,推開了厚重的鐵門,李伴峰看到了一條幽深的走廊,走廊兩邊,排列著款式完全一樣的鐵門。
手套打開了第一扇鐵門,鐵門後邊擺放著兩排鐵櫃子,每個鐵櫃子的尺寸和電梯口的垃圾桶差不多大,櫃子上邊帶著屏幕,屏幕上還顯示著各類參數。
外行人會以為這是高級實驗設備,李伴峰在大學時代見過這東西,這是直流電池組,也就是實驗室的電力來源。
從參數上來看,這些電池組的電量都被放光了,這很可能是杜文銘臨走時耗儘了存儲的電力。
離開電池房,手套打開了下一個房間,房間裡是配電室。
再到下一個房間,李伴峰進入了臥室,臥室裡有一張床,床上還留著被褥。
這應該是杜文銘的住處。
放映機突然說話了:「這裡有我的朋友。」
李伴峰循著火光望去,在臥室的頂棚上有一盞吸頂燈,吸頂燈的旁邊有一個攝像頭。
放映機和攝像頭對視了片刻,對李伴峰道:「我的朋友說,這裡曾經住過一個中年男人,昨天晚上,這個中年男人被帶走了。”
「被誰帶走了?」
「他說是這裡的主人。」
這裡的主人是杜文銘,那住在這裡的人又是誰?
「能讓我看看那個中年男人的長相麼?’
放映機和攝像頭溝通了片刻:「七導,攝像頭斷電了,沒有辦法呈現影像。」
其實不用呈現影像,李伴峰也能推測出個大概,這裡原本住著於耀明,杜文銘把他關押在了這裡。
實驗室一戰之後,杜文銘意識到狀況不妙,把於耀明接走了。
除了於耀明之外,按照正常情推斷,杜文銘會把有價值的東西都帶走。
既然都帶走了,手套為什麼還說有值錢的東西?
李伴峰回到走廊,逐一檢查了各個房間。
他看到了倉庫、衛生間、機房和浴室。
這裡還有一間寬敞的舞蹈房,四周牆壁貼著鏡子,地上有舞蹈專用的地板,屋頂還有各色燈具。
在外界幾乎完全隔絕的情況下,李伴峰很難想象,杜文銘如何完成了這麼大的工程。
肯定不是他自己做的,肯定有工修幫他,而且還是層次很高的工修,很可能是雪花浦的成員。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位工修,才能把杜文銘打扮的和木偶一模一樣。
舞蹈房裡有一個櫃子,櫃子沒上鎖,裡邊放了不少舞蹈教材。
單純從價值上考量,這些教材肯定不算珍貴,但對於舞修而言,
這些可能相當於他的武功秘籍。
李伴峰還真就留意到了其中一套教材,這套教材講解的正是牽絲木偶舞。
還真有這種舞蹈。
李伴峰把這些舞蹈教材收了起來,裡邊或許能找到對付杜文銘的方法。
舞蹈房隔壁是資料室,資料室空空蕩蕩,什麼都沒留下。
李伴峰對這處窩點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等到了走廊的儘頭,他看到了最後一扇鐵門。
手套看了看門鎖:「當家的,這個鎖不好開,您得多等我一會。」
平平無奇一道門鎖,表明上看不出任何特征,手套忙活了半個鐘頭,依然沒能打開。
他說鐵門後邊有值錢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杜文銘為什麼要把東西留在這裡。
「兄弟,彆開門了,我直接穿牆過去吧。」
「當家的,彆莽撞,你不知道牆那邊是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