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拿著手帕,念了一聲:「江玲兒。」
玉翠樓裡,一名女子答應了。
這是誰答應的?
李伴峰起身,四下搜尋。
手套哆了一下,吐出一把長劍:「當家的,這地方好疹人,把這個帶上,唐刀砍過三刀不濟了,你拿這個防身。”
李伴峰接過長劍,這兵刃個頭不大,份量不輕,李伴峰甩了兩下,問道:「我不會使劍,這東西怎麼用?」
這下把手套問住了,他也不知道這內州的兵刃該怎麼用。
李伴峰提著長劍走到二樓,沒看到人影,打開金晴秋毫,掃視一圈,在床上看見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穿一襲青藍紗衣,默默看著李伴峰。
「你是江玲兒?」
女子反問道:「你說是哪個?」
李伴峰道:「我說的是你。”
女子又問道:「到底是哪個?
她聲音很小,李伴峰開了洞悉靈音,才能勉強聽清。
光影朦朧,李伴峰先走近些,還沒等李伴峰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女子轉眼消失不見。
李伴峰把金晴秋毫開到極限,樓上樓下找了一圈,沒找到這女子。
這是怨靈麼?
哪怕是修到了傷魔煞的怨靈,也逃不過金晴秋毫。
李伴峰是雲上三層的旅修加宅修,反應奇快,速度奇快,這女子居然能在李伴峰麵前消失,她什麼修為?
玉翠樓不能待了,李伴峰本打算找羅家五姐妹問個究竟,可還沒等走出後院,眼睛卻睜不開了。
他是真的困了,困的要命。
恰逢少君走了過來,李伴峰道:「給我安排個住處,我睡一會。」
羅少君趕緊把李伴峰帶到自己昔日的閨房,把豹應君的側室趕了出去,安頓李伴峰睡下。
「少君,我有事問你,那座玉翠樓————」話說一半,李伴峰睡著了。
等再睜開眼晴,少君還在床邊坐著。
「七哥,城裡的事情基本平定了,七成的卿大夫都願意追隨我們羅家,還有三成說話模棱兩可,姐姐讓他們暫時回家,在他們府邸周圍安排了人手,把他們都監視起來了。」
羅麗君掌管無邊城多年,城裡的事情不用李伴峰操心。
李伴峰現在關心的是城外的事情:「無邊城現在是朝著朝歌去的麼?」
羅少君點頭道:「一路往朝歌走,走的還挺順當。”
李伴峰道:「最好能一直順當,豹應君一見麵就下黑手,估計和聖人有關係,聖人還會對咱們出手。」
羅少君連連點頭:「七哥說的沒錯,我問了幾名卿大夫,豹應君這段日子,天天把‘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句話掛在嘴邊,讓他當上君侯的,恐怕真是聖人!
我已經把事情跟姐姐說了,姐姐說她已經加了防備,讓我們姐妹輪流去明晰大堂值守,出了狀況也能立刻做出應對,
姐姐剛剛去了左五街,那裡住著豹應君幾名老部下,據說他們召集了不少人,準備鬨事,也不知道他們手裡有什麼成色的兵刃,估計還得和他們打一場。」
李伴峰展開了胡翅紅繪製的無邊城地圖:「左五街在什麼地方?」
羅少君搖搖頭道:「七哥,這事兒不用擔心,姐姐肯定能處置好,你踏踏實實歇息吧。「
一說歇息,李伴峰又覺得眼皮沉重,這兩個鐘頭貌似不太夠睡。
不應該呀,自己什麼時候這麼貪睡了?
盯著地圖又看了一會,李伴峰道:「無邊城的形狀,看著還真有點特殊。」
羅少君笑道:「七哥,你是不是覺得無邊城像條蟲子?」
李伴峰點點頭。
「七哥猜對了,七哥想不想看看無邊城之眼,有內眼和外眼,在明晰大堂都能看得見。」
李伴峰去過明晰大堂,當時什麼都沒看見:「這裡邊有技法吧?」
「是得用些技法,但不是普羅州的道門技,也不是我們大商的種血技,這種技法在普羅州應該叫無界技,七哥要是想學,我教你。」
李伴峰點點頭:「我還真想學。”
「七哥,跟我下樓!」
「好,下樓—.”
李伴峰在樓梯上邁了一步,愣了許久。
「這什麼地方?」
羅少君道:「玉翠樓啊。」
「我剛才不是在你房間睡的麼?怎麼又到玉翠樓了?」李伴峰一臉困惑,
羅少君也覺得奇怪:「我見七哥睡下了,就去幫姐姐們做事去了,回來再一看,七哥不在我房間了,
我在後院找了很久,才在這裡找到了七哥,我還以為七哥不願意睡我房間,又或是嫌棄豹應君的側室不乾淨。」
李伴峰搖頭道:「我覺得你房間好,這玉翠樓才不乾淨,以後我就在你房間睡下了。」
羅少君紅著臉道:「那我都聽七哥的———.”
沒等羅少君說完,李伴峰扯住她,急急忙忙下了樓。
到了樓下,李伴峰還在思索,自己是怎麼來的玉翠樓?
肯定不是自己走過來的,應該是被送過來的。
以他當今的修為,有誰能趁著他睡著了,把他送到這地方?
是閣樓上的女子?
她有多高的修為?
想到此,李伴峰一陣陣後怕。
「咱們要多長時間能到朝歌?」
羅少君想了想:「按我估算,差不多得有三天的行程,咱們去明晰大堂看看吧!」
渾濁的海水裡,能見度不超過十米,除了墜落的碎屑,什麼都看不見。
這種狀況讓人很難判斷出方向,但金發碧眼的左安娜很有信心,她告訴何家慶,這就是去朝歌的道路。
何家慶揉了揉額頭,把手從岩壁上放了下來。
左安娜笑道:「累了?」
何家慶點點頭:「外邊沒什麼好看,而且很消耗體力。」
左安娜搖頭道:「你現在說沒什麼好看,可過不了多一會,你還會朝著外邊看。」
何家慶皺眉道:「為什麼這麼說?」
左安娜笑道:「因為你不信任我,我見過很多很多人,但從來沒見過一個像你這麼多疑的。」
何家慶想起了一個人:「也包括你弟弟?」
「你是說崔提克?」左安娜想了想,還是搖頭,「崔提克並沒有那麼多疑,他對大部分的人和事,都很真誠,
而且準確來說,他也不是我弟弟,我們當時隻是達成了合作關係,利益互換的合作關係。」
左安娜帶著何家慶離開了山洞,走上了主街。
主街上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不光主街是這樣,從左一到左八街,右一到右八街,目之所及,全都不見人影。
何家慶道:「其實這座小鎮是隻蟲子,對麼?”
左安娜略帶讚賞的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主街寬,地域廣大,是因為我們正走在蟲子的中樞,所謂左一到左八街,其實是蟲子身體到左邊的八條腿的延伸,我的判斷沒錯吧?」
左安娜點點頭:「在大商帝國,這類生物有著另一種稱呼,他們被稱之為隸人。”
何家慶道:「我去過大商國,也去過朝歌,我見過隸人,可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隸人,
我也沒見過這麼大的海,在我印象之中,朝歌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但絕不是這種像蟲子一樣的結構。」
左安娜進了一座茶館,從壓力井裡打了些水上來,裝進茶壺裡,放在了茶爐上。
不多時,水開了,左安娜嫻熟的泡了一壺茶,給何家慶倒了一杯:「你想不想知道,這裡的井水從哪裡來?」
何家慶端著茶杯,微微點頭,
「你把茶水喝了,喝了之後我就告訴你。」左安娜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但她不喝,她一直盯著何家慶。
何家慶拿起茶杯又放了下來:「看來這件事情,我今天是得不到答案了。」
左安娜拿起茶杯,一口喝了下去:「得不到答案,是因為你過於多疑,茶水沒有毒,可你不會信任我。”
何家慶聳聳眉毛:「我為什麼要信任你?」
左安娜也聳了聳眉毛:「既然不信任我,為什麼又從我身上尋求答案,你不覺得你自己是個很矛盾的人麼?」
何家慶長歎一口氣:「你和你弟弟一樣,做事情的時候有一種特有的固執。”
左安娜搖頭道:「這不是固執,這是對公平的尊重,如果你不信任我,就沒有資格要求我信任你,你不想付出代價,就不要幻想從我這裡取利益。」
「你的眼中隻有利益麼?」何家慶遞了支煙給安娜,「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你讓崔提克治好我的父親,這當中又能獲取什麼利益?」
左安娜接過香煙,笑了笑:「你又想憑白獲取答案,先說說看,你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何家慶拿出一張白紙:「我要去朝歌拿回來一部分契書,我已經列好了一份名單,你可以在這份名單上,增加一兩個名字。」
左安娜拿起了筆,問道:「能不能說的直接一點,一個還是兩個?」
何家慶道:「不同人數有不同的價錢,如果想增加一個人,先告訴我為什麼要救我的父親,千萬不要說隻是為了錢,以你的手段,賺錢的方法實在太多了。」
左安娜拿著筆,看了看白紙,正在比對價錢,反複比對之後,她覺得這場生意還算劃算。
「當初救你的父親,一方麵是出於肖正功的要求,另一方麵是為了對大商帝國進行滲透。「
「你們想用誰來滲透大商帝國?」何家慶訝然道,「該不是我爹吧?」
左安娜點點頭:「就是何海欽,我們希望通過崔提克和他建立起良好的關係,從而利用他食修九層的身份,遂步滲透到大商帝國,
可我們失敗了,崔提克雖然救下了何海欽,但並沒能夠和何海欽建立起任何友誼,何海欽對外國人的偏見,超出了我們的預想。」
何家慶道:「這我就不懂了,你們為什麼要通過我的父親滲透到大商帝國?他哪怕修行到了十層,也隻是去大商做隸人,你們要通過一個隸人去滲透一個帝國,是不是有些荒唐,據我所知,你們和大商不少上層人士都有聯係。”
左安娜道:「我們選擇了何海欽,是因為何海欽能夠接觸到另一類人,生活在大商的普羅州人這些人戰力不俗,能力突出,有人甚至能與貨郎抗衡,你的祖父何才元,就是其中之一。「
何家慶連連擺手:「不要高看我的祖父,他沒有能力和貨郎抗衡。」
「我說的不是你的祖父,我說的是他們這個團體中的依者,
這個團體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大商帝國單兵戰力不足的弱點,這對普羅州、地球乃至我們的行星,都構成了巨大威脅,
如果何海欽能夠順利進入大商帝國,何才元肯定會給予他照顧,他很快就會在這個特殊團體之中獲得較高的身份,利用他的身份,我們或許可以改變這個團體的立場。」
何家慶笑道:「讓你失望了,我父親的立場一直非常堅定,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這是他一生的信念。」
左安娜點點頭:「說的沒錯,何海欽的所作所為,確實讓人失望,當時我們還有另一個人選,
可惜被你把事情給破壞了。」
「另一個人選,」何家慶思索片刻,「你說的是陸東良吧?」
左安娜看了看何家慶:「這是另外的問題了,你要想問這個問題,必須另外付出代價。」
何家慶對此並不讚同:「女土,我給你的一塊地頭神的契書,你該知道這塊契書的價值,單靠一個問題的答案,可換不來這份酬勞。”
左安娜搖頭笑道:「契書在什麼地方?」
「我還沒拿到。」
「那有些問題,你最好等拿到契書之後再問。’
何家慶看了看白紙:「寫下契書主人的名字吧,我會竭儘全力幫你把想要的契書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