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毅還是搖頭:「你們倆這棋力還得磨練,真要和我對弈,你們沒一個能撐得到中盤。」
謝功笑了笑:!「兄長說的有理,不下棋的人,棋力肯定最高。」
這話明顯是在挑,但喬毅並不在意:「行棋布子,先看大勢,再看局麵,最後比得才是手筋,
你們兩個下棋,手筋上看看還不錯,局麵上勉強照顧一兩眼,大勢上一眼都看不到,做個消遣也就罷了,在我眼裡,這都算不上真正的棋局。」
謝功把棋子放下了:「既然兄長不吝指點,小弟還真有一事想向兄長請教,舒萬卷表明心誌,願儘忠於朝廷,兄長卻讓他隻身一人去魔土周旋,倘若有個閃失,朝中痛失忠臣良將,兄長此舉,當真看清了大勢麼?」
喬毅笑了,他知道謝功對這件事一直有意見:「正因為看清了大勢,才讓他隻身一人前往魔土,此間大勢的根本,在於治和亂。」
謝功道:「勞煩兄長詳解。」
喬毅道:「大商治世,在於治,無論用人處事、禮儀律法、尊卑高下,
都要做到井然有序,
舒萬卷才學無雙,而今又對朝廷一再表明心跡,按規矩,此人理應重用,可他諸侯已頗有聲望,又該如何重用?給他封個親王麼?」
謝功還是不明白:「兄長既是想對舒萬卷加以限製,為何又把他派去了魔土,等他在魔土建功立業,兄長不想給他封王,恐怕也難以服眾。」
喬毅搖頭笑道:「在魔土立功,絕非易事,魔土的要害在於亂,亂到無從看眼,亂到不可理喻,亂到魔土之主終日東奔西走,無暇旁顧,
可如果有一天,魔土不亂了,朝廷又當如何處置?這多年的亂局,魔士培育了無數豪強,這些豪強倘若劍指朝歌,我等又當如何應對?」
朱進笑道:「大哥,你多慮了,就憑這群草莽,哪能撼得動朝歌?」
喬毅收去笑容,神情嚴肅道:「匠門宗師至今仍在大商,你莫不是忘了?」
他說的是火車公公,這事兒朱進肯定沒忘:「大哥,那瘋匠人是被咱們困住了。」
喬毅又道:「魔土之主在大商遍布眼線,難道你不知曉?」
朱進道:「貨郎是插了些諜子在這,可要說遍布眼線,卻有些言過其實了....」
喬毅又道:「何家慶兩度來朝歌盜取契書,難道這也言過其實?」
朱進不說話了,這事洗不清。
喬毅長歎一聲道:,「平日裡好話說慣了,朝中眾臣也聽慣了,都以為魔土豪強如蟻草芥,不足為慮,
殊不知,每次與魔土用兵交戰,都須慎之又慎,先要看清大勢,再要掌控局麵,最後再用心機手段克敵,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謝功低聲說道:「我知道其中有諸多不易,可舒萬卷這樣的能人誌士,
理應受到重用,哪怕隻是個名分,也不至於寒了人心。」
朱進點頭道:「哪怕給個虛銜也好,李七那樣的人都能封王,舒萬卷不給封王,實在說不過去。」
喬毅眉頭緊鎖,這兩個人讓他失望了。
「給李七封王,是為了離間魔土一眾豪強,這根本就不是封賞,豈能混為一談?
倘若給舒萬卷封王,又有能臣以此邀功,大商要封出去多少王號?
封李七為王,亂的是魔土,封舒萬卷為王,亂的是大商,你們連這份苦心都看不出來?」
謝功和朱進低頭不語,喬毅早就知道,這兩人和舒萬卷的關係都不一般他還知道彆的事情:「我聽說舒萬卷與單成軍也有來往,這幾日沒有收到舒萬卷的書信,也該差人打探一下他的行蹤。」
說話間,朱進養得獵狗,叼了隻兔子,蹲在了腳邊。
朱進收了免子,稱讚一聲道:「該賞!」
他從盤子裡拿了個肉骨頭,丟在了地上。
舒萬卷睜開了眼睛,艱難的坐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單成軍。
單成軍抱著貨車輪子,笑道:「你收了多少天光?為了救你這條命,你知道我下了多少本錢?咱們的契書必須重簽,我都寫好了,你直接摁手印吧。」
舒萬卷拿來契書一看,一臉驚慌道:「你這是陷我於不義!」
單成軍笑道:」「我要真不義,我就不該救你,況且你在我麵前裝什麼清高?當初為了愚修技,咱們一塊去的愚人城,你在城裡下手的時候,怎麼沒想想什麼叫義?」
舒萬卷又看了一遍契書:「這卻不能,不能———·
「不簽是吧?」單成軍把貨車輪子放在一邊,「那你得把這條命還給我。」
舒萬卷看了看自己,身子依舊剩下一半,還沒有補全。
單成軍在他傷口上撕下一塊皮,鮮血流了出來:「就用這血,把手印摁了吧。」
唱機、洪瑩、九兒、紅蓮,再加上家裡上上下下一群人,圍坐在床前,
看著李伴峰。
夢德衝著眾人點頭,示意李伴峰已經夢醒。
李伴峰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
看李伴峰起床的動作十分流暢,沒有滯澀,也並不遲鈍,眾人紛紛鬆了口氣,紅蓮也得意的張開了花瓣:」「既是信得過我,就不該再有疑慮,我說能救他,就是能救他!」
唱機也頗為感激:「紅蓮妹子,這次多虧你了。」
李伴峰道:「娘子,這麼多人都圍著我做什麼?’
唱機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天?」
李伴峰搖搖頭道:「不知道。」
唱機噴吐著蒸汽道:「你整整三天沒睜開過眼睛,你可把我嚇壞了!」
「三天!」李伴峰一臉懊惱,「可惜了!」
洪瑩道:「什麼可惜了?」
李伴峰道:「如果是在新地,弄一塊地界,我在家裡躲上三天,這地界就開出來了!」
眾人聞言一陣哄笑,唱機道:「這瘋漢還知道說笑話。’
李伴峰笑過片刻,拉著洪瑩的手道:!「娘子,是我不好,讓你擔驚受怕了。」
隨身居裡瞬間安靜下來。
酒葫蘆覺得自己的呼吸聲大了一點,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葫蘆嘴。
判官筆把身上的報紙裹緊了一些。
手套把一枚大洋錢扔在了地上,叮叮當當響了好幾聲,每一聲都非常清脆,聽得真真切切。
「哎呀,快看,誰的錢掉了!」他想把話頭岔過去,但是沒能成功。
沒人去看地上的大洋錢,所有人都看著李伴峰。
他的手依舊抓著洪瑩的手。
呼味!呼味!
唱機略微顫抖了一下。
「七郎,」洪瑩顫抖的更厲害,「你剛叫我什麼?你再叫一聲。」
「我叫你娘子啊!」李伴峰又叫了一聲。
洪瑩抽泣一聲,眼淚落了下來。
唱機哆嗦一下,唱片碎了兩張。
紅蓮一轉身,喃喃低語道:「我歲數大了,看不得這個———
李伴峰摸了摸紅蓮的蓮心,輕聲說道:「瑩瑩,你也為我擔心了。」
紅蓮轉過蓮心,用七個孔仔細看著李伴峰。
九兒拽了拽李伴峰的衣襟:「阿七,你怎麼了?」
李伴峰一把推開九兒,怒斥一聲:,「我早就看出來你沒安好心!你還在外邊喊蒼天有眼,我是虐待你了還是怎地,至於你這麼大怨氣?」
眾人麵麵相,不知該說什麼。
紅蓮轉身要走,唱機用唱針鉤住了蓮心:「這是怎麼回事?相公怎麼變成這樣了?」
紅蓮掙脫開了唱針:「這卻怨不得我,你當初說的,保住性命就行!」
唱機怒道:「那你也不能把人給弄瘋了!」
紅蓮辯解道:「他本來就是瘋的!」
「你他娘說甚?」唱機和紅蓮撕打起來。
洪瑩在旁邊勸架:!「驍婉,不著急,我覺得七郎現在挺好的!」
唐刀也跟著勸:「家和萬事興,這紅蓮和咱們就不是一家的,不能饒了她!」
眾人越打越凶,放映機趕緊記錄下了這一珍貴畫麵。
手套怕有人傷了李伴峰,帶著李伴峰左躲右閃,鑽到了床底下。
九兒跟著進了床下,對李伴峰道:「阿七,彆嚇噓我,你好好看一看,
還認不認得我?」
李伴峰笑道:「認得,你是九兒,我師姐!」
五朔+工擔話說明白,彆讓他們打了!」
李伴峰鑽出了床底,高喊一聲:「彆打了!跟你們說笑呢!」
眾人相繼停手,洪瑩拉了拉李伴峰的衣襟:。「相公,什麼說笑啊?’
李伴峰瞪了洪瑩一眼:「相公能隨便叫麼?你又不是我娘子!」
洪瑩淚光盈盈:「你這瘋漢,剛說過的話就不作數麼?」
李伴峰搖頭道:「我家娘子是個熱切的人,能燒熱水,能冒熱汽,你行麼?」
洪瑩實在忍不住,眼淚又掉了下來。
璧l~
唱機笑了:「上床認得媳婦兒,下床認識鞋,相公這點認不錯的。」
「那肯定認不錯!」李伴峰抱住了老茶壺,「娘子,咱們回房。」
他一轉眼進了三房。
房間裡傳來了老茶壺淒厲的喊聲:「老七,不行,不行啊,我跟你拚了!」
PS:能燒熱水,能冒熱汽,老茶壺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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