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國,漠野城。
「三頭喬毅」率大軍攻進城內。
攻城的過程並不艱難,從陳兵城下,到打破城門,前後用了不到半個鐘頭。
單成軍之前剛把漠野城屠了個乾淨,但他沒有久留。
他是武人,得知糧倉被毀,先鋒營全軍覆沒,他就意識到商國大軍要打來了。
聖人也懂兵道,但還得裝裝樣子,要求手下人堅守城池。
單成軍沒有堅守的心情,他走了,大部分人也都跟著走了,剩下一部分人極力勸說,配合聖人把戲碼做足,再護送聖人離去。
等聖人撤了,漠野城外隻剩下數百土方人,他們能靠什麼抵擋商國大軍?沒等開戰,這些土方人都投降了。
商軍攜帶的攻城武器大多沒有用上,時間主要浪費在了通風上。
滕穿腸留下的毒物沒有散儘,喬毅派出幾名風修吹了一個多鐘頭的狂風,又派毒修試探了一下毒性,確係毒物基本散卻,才率領大軍進城。
漠野城中央有一口泉眼,這是全城的水源,也是漠野城建城的基礎。
「三頭喬毅」騎著戰馬,來到泉眼旁邊,取一杯泉水,對全軍說道:
「漠野城,乃大商之土,賴將士之力,吾等收複失地,此乃全軍之榮,亦屬大商之輝!」
說完,「三頭喬毅」舉起杯子,一飲而儘。
全軍呼喊如雷,響徹雲際。
數百名皇室成員披堅執銳,站在隊列前頭,跟著全軍一起呼喊,嘴上喊得響亮,可心裡五味陳雜。
商國與土方爭鬥多年,近些年間,幾乎沒有勝績,丟失的土地難以計數,
而今喬毅主動挑土方,很多皇室成員隨軍參戰,是為了看喬毅的窘境,趁機奪取喬毅的兵權。
但就眼前的局麵來看,喬毅從土方國手裡打下了一座城市,這件事對商國而言,意義非凡,整個大商今後很難有人能撼動喬毅的地位,
大軍在城中紮營,「三頭喬毅」住進了城主府邸。
等旁人退去,「三頭喬毅」不斷捶打自己的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打一場惡戰,我可不是那打仗的料,這要真打起來,我都不知道該往哪站!」
年尚遊有些生氣:「打仗的事情姑且不說,我事先給你寫了上千字的勵軍之詞,你背了整整一天,適才在軍前就說了短短兩句,你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戲招婦也生氣了:「那麼口的東西,能記住兩句就不錯了,過了今天,我一句都記不住!」
「那還留著你做什麼?」
「留不留我,還由得你麼?」
兩人眼看爭執起來,喬毅斥責道:「莫在這裡徒爭口舌,歇息一個時辰,準備啟程。」
戲招婦問道:「啟程去哪?剛把這座城打下來,就急著走麼?」
喬毅道:「發兵沙柳城。」
年尚遊也是一愣:「還打?」
喬毅看向年尚遊:「你是武人出身,卻不知兵貴神速?而今勢頭大好,自當乘勢而進。」
年尚遊覺得有些冒險:「主公,咱們能攻下漠野城,是因為普羅州偷襲了土方國的糧倉和先鋒營,土方軍應對不及,糧草又接濟不上,這仗才打得這麼順利,要是繼續進兵,怕是會有凶險。」
喬毅笑了:「尚遊,你沒有帥才之資,棄武從文,也是上選,
土方人遭此重創,一步應對不及,步步應對不及,一日糧草不濟,日後也難以周轉,而今正是攻城略地之大好良機!」
戲招婦搖頭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想打仗!」
喬毅勸慰道:「賢弟,莫怕,我軍勢如破竹,近期定無惡戰,你隻需將勵軍之詞背熟,隨軍同行就是。」
戲招婦看著喬毅:「你說就是動動腿,再動動嘴就行?那倒是輕鬆。」
喬毅笑了笑:「就這麼輕鬆,尚遊,一個時辰後,傳令起兵。」
喬毅沒說錯,這仗打得確實輕鬆。
李伴峰到了無邊城,羅少君把戰報呈給了李伴峰,李伴峰翻看片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評價。
「半個月打了六場勝仗,土方國這麼不中用麼?」
羅少君道:「我聽說喬毅還要接著打,一直要打到土方國王都,現在他威望高的很,朝中甚至有不少人想讓他當皇帝。」
這仗怎麼打的?
喬毅用兵就這麼神?
羅少君說不清其中緣由,娘子是用兵的好手,應該能看出些玄機。
娘子和洪瑩去了玉翠樓,探望江玲兒,李伴峰到了樓上,三個女子正在嬉鬨,衣服扯的滿天飛。
李伴峰怒斥一聲:「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三個女子收斂了一些,李伴峰把戰報交給了趙驍婉:「娘子,你好好看看,
土方國是不是放水了?」
江玲兒沒聽明白:「放水什麼意思?是說撒尿麼?土方國的人肯定是要撒尿的。」
趙驍婉笑道:「姐姐,放水是外州話,就是有意相讓,土方人驍勇善戰,這戰績確實有些不堪。」
看過一會,娘子看出了端倪:「相公,土方人沒有相讓,他們被商國人抓住了要害,人馬糧草都接濟不上,所以節節敗退,
歸根結底,是因為貨郎出手太狠,滅了先鋒營,又毀了糧倉,直接掐斷了土方國的命脈。」
李伴峰回想了一下:「按照阿依所說,那場偷襲一共就去了三個人,看似挺隨意的。」
趙驍婉搖頭:「相公啊,這可不是人多人少的事情,貨郎極其擅長偷襲,以普羅州之單兵戰力,一場偷襲就能左右戰局,和他交手的名將,都吃過他的虧,
這場偷襲肯定不是隨意而為,此役在內州沃土,地形隨時變化,今夜在漠野城下,明日可能在百裡之外,能找到土方國先鋒營和糧倉的位置,貨郎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當年曾有一戰,貨郎花了一年時間去籌備一場偷襲,朝廷遭到重創,戰局幾乎難以回轉,
也正因為這場慘敗,朝廷才把我和洪瑩從死牢裡放了出來。」
江玲兒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看著趙驍婉說兵法,仿佛看著自家親妹妹,眼神之中滿滿都是驕傲。
洪瑩搶過戰報,也看了看:「喬毅出手挺準呀,該打的打,該圍的圍,一次都沒看錯過。」
李伴峰看著洪瑩,故作深沉的點點頭,其實他沒聽明白。
趙驍婉趕緊給李伴峰解釋:「相公,瑩瑩的意思是喬毅用兵得當,
你看水瓦城這裡,清晨進兵,不到半日破城,沒說殺敵數量,也沒說抓了多少俘虜,這證明水瓦城明顯守軍不足,喬毅果斷打了,因而速戰速決,
再看銅魚鎮,也是清晨發兵,三日後得勝,抓了上萬俘虜,這就證明銅魚鎮守軍不少,但糧食應該不多,喬毅圍而不攻,等著敵軍自行潰敗。」
道理上說得簡單,可執行上是另一回事,李伴峰眼下就有個疑問:「喬毅怎麼知道水瓦城人少,銅魚鎮人多?先打一仗試試?」
洪瑩道:「那哪能隨便打,萬一打在了鐵板上,折了兵馬,丟了士氣,接下來就沒得打了,他應該是派了斥候,這群斥候打探到了消息。」
趙驍婉覺得不隻是斥候:「斥候也就一雙眼,不是什麼事情都能看得清,我懷疑喬毅在土方國也安插了不少眼線,這場大戰,他也籌劃了很久。」
李伴峰重新看了戰報,和喬毅這樣的人周旋,他真心覺得有些吃力。
看喬毅在土方國賺了這麼多,李伴峰也得從他身上賺一筆,最好能把老火車賺回來。
想到老火車,李伴峰想起了那張鼻涕紙。
「娘子,那張紙研究明白了麼?」
「相公啊,小奴用了不少手段,這張紙貼的太牢,怎麼都撕不開。」
「紙放哪了?」
「我平時都隨身帶著,今天放在咱家貨架上了。」
李伴峰回了隨身居,從貨架上把鼻涕紙拿了下來,想再仔細看看,實在不行就交給江玲兒,看看她能不能用針給挑開。
對折的鼻涕紙,自行展開了。
怎麼展開的?
娘子研究了半個月,不是說一直撕不開麼?
她逗我?
娘子不是那樣的性情,也許是在江玲兒那裡,她不方便說。
又或者不是娘子打開的?
可除了她還有誰能打開?
被鼻涕粘住的那一麵上,密密麻麻寫著不少字,光是第一行字,就讓李伴峰激動了起來。
旅修雲上技,行者無疆。
居然是雲上技!
李伴峰普升到旅修雲四,一直沒有學到技法,沒想到能從貨郎那裡得到這麼個好東西。
行者無疆是什麼技法?會不會和暢行無礙類似?
從第二行字開始都是對技法的介紹,字跡有些模糊,李伴峰辨認了很長時間。
「使用技法之前,先找一隻表,或一台鐘,必須精準。」
這是老火車寫的?
這個技法和鐘表有什麼關係?
再往下看:「學行者無疆之技,須精於意行千山之技和一意孤行之技。」
李伴峰眨了眨眼睛,這兩個技法,他都不是太熟練。
後文寫道:「憑行者之膽,踏平千山之險,無疆無界,無懼無畏,
於千軍方馬之間,不懼刀斧,不懼水火,不懼毒穢,不懼邪祟,不懼心念之擾,不懼愛憎之殤.」
什麼都不懼?
李伴峰反複讀了幾次,終於明白了行者無疆的用途。
在一定時間範圍內,旅修隻要用出了這套技法,就會處在無視一切傷害的狀態。
這就是傳說中的無敵技?
居然真有這樣的技法?
李伴峰又往下看,下邊的內容是特彆需要注意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