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客棧的銅鈴還在晨風裡搖晃,昨夜未熄的燈火剛被晨露吻得朦朧,山道上便傳來一陣不同於往日的腳步聲。不是夜叉們練劈樁的沉勁,也不是少年們追跑的輕快,倒像是裹挾著水紋的流動聲,混著草木抽芽般的輕響,一路漫到客棧門前。
“請問……皓月姑娘在此處嗎?”
清朗的女聲帶著些微不易察覺的顫抖,驚得簷角的白鴿撲棱棱飛起。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階下站著三位客人:為首的金發少女裙擺如浪濤翻湧,禮帽上的羽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正是楓丹的水神芙寧娜;她身側的白發男子身著深色長衣,麵容肅穆如靜水沉淵,正是最高審判官納維萊特;而被兩人護在中間的,是位戴著花環的綠發小神,眼眸清澈如須彌的綠洲,正是小吉祥草王納西妲,艾爾海森則靜立在她身後,目光銳利地掃過客棧內外。
浮舍剛把劈樁用的木樁扛出來,見這陣仗撓了撓頭:“你們是……找皓月?”
“正是。”納維萊特上前一步,聲音平穩卻帶著分量,“聽聞皓月姑娘能逆轉時光,讓故去的靈魂重返現世。”他看向客棧裡正在幫歸終整理圖紙的鐘離,又瞥見角落捧著杏仁豆腐的魈——昨夜的熱鬨裡,這位夜叉雖依舊寡言,卻沒再獨自站在崖邊,“連摩拉克斯的舊友、五位夜叉,甚至稻妻的前雷神與楓原君的友人都已歸來,此事想必不假。”
芙寧娜的手指絞著裙擺,忽然拔高聲音:“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不,是求你!”她深吸一口氣,禮帽上的羽毛都快豎起來,“能不能……能不能把芙卡洛斯也帶回來?就是以前的水神,我的……”她頓了頓,聲音低下去,“我的前任。”
納西妲輕輕拉了拉芙寧娜的衣袖,轉向從屋裡走出的皓月:“皓月姐姐,我也有個請求。”她的小手攥著片剛摘的帕蒂沙蘭,“須彌的大慈樹王,是我的前任,也是孕育我的存在。如果能讓她回來,哪怕隻有一刻……”
皓月看著眼前的三位神明,晨光在她發梢流動,昨夜恢複的光澤還未褪去。她想起昨夜星空下的頓悟——那些跨越時光的思念能點亮星辰,可複活神明,與喚醒夜叉、凡人終究不同。神明的存在與世界的法則羈絆太深,就像老樹的根須纏滿了大地的脈絡,強行拉扯,必會牽動整個根係。
“我確實能做到。”皓月的聲音很輕,卻讓在場的人都靜了下來,“但複活神明的代價,比你們想象的要重。”她抬手撫過自己的發,“普通的生命隻需回溯時光碎片,可神明的靈魂與世界本源相連,要完整喚回,得撕裂更深層的時空裂隙。”
“代價是什麼?”艾爾海森忽然開口,他一直沉默地觀察著皓月,“是需要摩拉,還是稀有材料?須彌的虛空終端或許能提供算力支持,楓丹的能量核心也可……”
“都不是。”皓月搖搖頭,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我不屬於提瓦特,天理的規則束縛不了我,但能量守恒是萬物共通的法則。複活兩位神明,需要的能量足以讓我耗儘本源。”她看向芙寧娜期待的眼神,又望向納西妲純淨的眸子,“簡單說,就是會透支我自身的存在。”
“那……”芙寧娜的聲音有些發顫,“會有危險嗎?比如像某些故事裡那樣,付出生命代價?”
“不會危及性命。”皓月笑了笑,晨光落在她眼底,“但可能會有反噬。比如……”她頓了頓,“失去一部分力量,或者形態發生變化。”
納維萊特眉頭微蹙:“我們能否分擔這代價?楓丹的水元素力無窮無儘,或許能……”
“不必了。”皓月抬手製止他,“你們的力量屬於提瓦特,強行介入隻會讓時空裂隙更不穩定。”她看向鐘離,對方眼中閃過擔憂,卻隻是微微頷首——他知道皓月的決定從不輕易更改,正如昨夜她堅持要讓浮舍他們完整歸來。
“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納西妲輕聲問,小手把帕蒂沙蘭遞過來,“這個送給你,據說能讓人心情平靜。”
皓月接過花,指尖輕輕觸碰花瓣:“就現在吧。望舒客棧的星空最適合搭建法陣,昨夜殘留的思念之力還未散去,正好能借勢。”
眾人立刻忙活起來。少年們幫著搬開桌椅,騰出庭院中央的空地;溫迪抱著豎琴坐在屋簷上,指尖流淌出安撫人心的風之旋律;鐘離取來當年封印魔神用的朱砂,在地上畫出繁複的陣紋,歸終在一旁幫忙校準,嘴裡念叨著“這個節點應該再偏三寸,當年我設計的法陣可比這精密多了”;魈站在法陣邊緣,默默凝聚起元素力,以防不測。
芙寧娜緊張地攥著納維萊特的衣袖,看著皓月站進法陣中央。納西妲坐在艾爾海森肩頭,小聲問:“艾爾海森,你說大慈樹王會是什麼樣子?她會不會喜歡我種的花?”
“會的。”艾爾海森的聲音難得柔和,“她若知道你把須彌照顧得很好,一定會很高興。”
皓月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體內的能量如潮水般湧向四肢百骸,順著陣紋流入大地。她能感覺到提瓦特的風在呼應,水在共鳴,草木在低語——整個世界都在為這場跨越生死的重逢積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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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之名,喚時空回溯,引魂歸來——”
她的聲音仿佛穿透了雲層,法陣驟然亮起白光,比昨夜的星辰更耀眼。陣紋中浮現出無數光點,像散落的星子,漸漸凝聚成兩道虛影:一道身披白袍,周身環繞著聖潔的綠光,正是大慈樹王;另一道身著藍裙,身影在水光中若隱若現,正是芙卡洛斯。
“姐姐……”納西妲的聲音帶著哭腔,從艾爾海森肩頭跳下來,卻被法陣的光芒擋住。
芙卡洛斯的虛影在水光中轉身,看向芙寧娜的眼神溫柔得像楓丹的潮汐:“我的繼任者,做得很好。”
“我……”芙寧娜想說什麼,眼淚卻先掉了下來,“我好想你。”
大慈樹王的目光落在納西妲身上,綠光大盛:“我的孩子,你長大了。”她抬手輕撫納西妲的頭頂,雖然隻是虛影,卻帶著真實的暖意,“須彌交給你,我很放心。”
皓月的額頭滲出冷汗,臉色越來越蒼白。她能感覺到能量在飛速流逝,像被無底洞吞噬。陣中的虛影越來越清晰,大慈樹王的發絲開始飄動,芙卡洛斯的裙擺泛起真實的水紋——她們正在從虛影變為實體。
“皓月!”賀峻霖忍不住喊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彆停!”皓月咬著牙,聲音有些發顫,“就快……成了……”
她的黑發在白光中泛起銀光,像被初雪染過,從發梢一路蔓延至發根。原本明亮的眼眸漸漸蒙上一層薄霧,身體晃了晃,卻被陣紋的光芒穩穩托住。
鐘離握緊拳頭,歸終在他耳邊低聲說:“能量消耗太快了,她的生命體征在變弱。”
“再等等。”鐘離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在堅持。”
終於,當最後一縷能量注入法陣,兩道虛影徹底凝實。大慈樹王輕輕牽起納西妲的手,芙卡洛斯擁抱住淚流滿麵的芙寧娜,兩道真實的身影站在庭院裡,仿佛從未離開過。
法陣的光芒驟然熄滅。
皓月軟軟地倒了下去,被及時衝過來的申鶴接住。眾人圍上去,隻見她原本烏黑的長發已完全變成銀白色,像月光織成的瀑布,臉色蒼白如紙,卻還在笑著:“看……成了……”
“皓月姐姐!”納西妲跑過來,把帕蒂沙蘭放在她胸口,“你沒事吧?”
芙寧娜擦著眼淚,又氣又急:“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早知道代價是這樣,我……”
“值得的。”皓月抬手,輕輕碰了碰芙寧娜的臉頰,“你看,她回來了。”
芙卡洛斯走過來,周身的水元素力輕輕拂過皓月,像溫柔的手:“謝謝你,來自異世界的孩子。”她看向納維萊特,“幫我照顧好她,就像你當年守護楓丹那樣。”
納維萊特鄭重頷首,示意身後的侍從拿來最好的水之精華:“這能補充些能量,或許能緩解你的疲憊。”
大慈樹王也走過來,指尖凝聚出一點綠光,融入皓月體內:“這是草木的生命力,能讓你恢複得快些。”她看向艾爾海森,“看來,你把小吉祥草王教得很好。”
艾爾海森難得露出一絲淺笑:“是她自己足夠聰慧。”
溫迪抱著豎琴跳下來,撥弄著琴弦:“好啦好啦,彆都圍著啦,讓我們的大功臣歇會兒。”他對著廚房喊,“香菱!快做杏仁豆腐!要甜一點的!”
午後的陽光重新灑滿望舒客棧,木窗投下的光斑落在皓月銀白色的發絲上,泛著溫柔的光澤。她靠在軟榻上,聽著身邊的歡聲笑語:芙寧娜正纏著芙卡洛斯講當年的趣聞,納西妲拉著大慈樹王看她種的花,少年們在和夜叉們比試新學的劈樁術,鐘離和歸終又在爭論哪個朝代的茶最好喝。
馬嘉祺遞來一杯清心茶:“感覺怎麼樣?你的頭發……”
“挺好看的,不是嗎?”皓月笑著撥了撥銀發,“像月光一樣。”
嚴浩翔舉著手機:“來拍張照吧!銀頭發超酷的!開個閃光特效肯定好看!”
溫迪湊過來,晃了晃酒瓶:“等你好點,我教你彈《風之詩》,保證比宋亞軒教的好聽!”
綠衣少年趴在旁邊,好奇地戳了戳她的頭發:“真的不疼嗎?變成銀色會不會影響彈豎琴?”
皓月笑著搖頭,看著庭院裡相擁的身影,忽然覺得這銀白色的發絲,或許是最好的紀念。就像望舒客棧徹夜不熄的燈火,就像跨越千年的思念,就像此刻共享同一片陽光的人們——有些代價,從來不是失去,而是收獲了更珍貴的東西。
大慈樹王忽然走過來,遞給她一顆飽滿的種子:“這是世界樹的種子,種在你的世界裡,它會記得這裡的故事。”
皓月接過種子,握在掌心。陽光透過指縫,在銀白的發絲上跳躍,像無數細碎的星辰。她知道,這場跨越時空的相聚終會有儘頭,但隻要思念還在,隻要記憶不滅,那些愛著的人,就永遠不會真正離開。
望舒客棧的銅鈴又響了起來,帶著風的祝福,水的溫柔,草的生機,在天衡山的午後,輕輕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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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來客與銀輝發絲
龍脊雪山的寒氣還未從衣角散儘,阿貝多的白大褂上沾著幾片未化的冰晶,凱亞正把玩著從雪山頂撿來的冰棱,迪盧克的披風掃過望舒客棧的石階時,帶起一串細碎的冰碴。三人剛踏入庭院,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腳步一頓——本該熟悉的客棧裡,擠滿了既陌生又隱約眼熟的身影。
“這是……”阿貝多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正在研究手機的理水疊山真君,又落在和歸終爭論礦石成分的鐘離身上,“璃月的仙人似乎都聚來了?”
凱亞吹了聲口哨,視線精準捕捉到簷下抱著豎琴的溫迪,以及不遠處正和綠衣少年搶蘋果的另一個“溫迪”。兩個金發綠衣的身影並排站著時,連發梢飄動的弧度都如出一轍,活脫脫一對鏡像。“蒙德啥時候流行雙胞胎風神了?還是說巴巴托斯大人終於肯承認自己有個失散多年的兄弟?”
迪盧克的眉頭擰成了川字。他認得那個正和浮舍比劃劍術的身影——那分明是溫迪,是他少年時在蒙德酒館裡見過無數次的酒鬼詩人,是父親在世時常常一起喝酒的“友人”。可他清楚記得,溫迪早在多年前就和父親一同葬身於那場災難,如今站在眼前的,難道是……
“你們回來啦。”宋亞軒端著一碟杏仁豆腐從屋裡出來,看到三人愣在原地,笑著招手,“快進來坐,剛做的,還熱乎呢。”
阿貝多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軟榻上半倚著的皓月身上。陽光透過木窗照在她發間,原本如墨的青絲竟化作了月光般的銀白,襯得那張本就蒼白的臉愈發剔透,像極了雪山深處未經雕琢的冰晶。“你的頭發……”他快步走過去,指尖懸在發梢前半寸,終究沒敢觸碰,“發生了什麼?”
皓月正拿著納西妲送的帕蒂沙蘭把玩,聞言抬頭笑了笑,聲音還有些虛弱:“前幾天幫了點小忙,消耗過頭了。”她晃了晃銀白的發絲,“是不是像染了新顏色?”
“這可不是染色能解釋的。”迪盧克走過來,琥珀色的眼眸裡滿是凝重,“是因為複活他們?”他的視線掃過庭院裡的夜叉們,最終定格在兩個“溫迪”身上——其中一個他認得,是掌控蒙德風權的巴巴托斯,另一個……
“你是說他們?”皓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兩個金發少年正湊在一起研究溫迪的豎琴,時不時推搡著笑鬨,“穿綠鬥篷的是溫迪,風神的友人,很多年前就不在了。另一個是巴巴托斯,你也認識的。”
凱亞挑眉:“所以風神大人這些年一直頂著友人的臉?這算不算……借屍還魂的高端版本?”
“彆瞎說。”溫迪抱著豎琴走過來,另一個溫迪也跟著湊過來,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是紀念!”“是思念!”說完還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起來。
巴巴托斯如今暫時被眾人稱為“風神溫迪”)彈了彈琴弦:“當年溫迪走後,我想著總得有人記得他,就用了他的樣子。沒想到……”他看向身邊的友人,眼裡閃過溫柔,“還能有機會把他真正找回來。”
溫迪友人版)搶過豎琴撥了個音:“所以現在輪到他頂著我的臉到處晃悠了?不行,以後蒙德的蘋果酒得分我一半,算精神損失費。”
迪盧克看著眼前這幕,喉結動了動。他想起父親臨終前念叨的名字,想起酒館裡那個總是笑著說“風會帶走一切煩惱”的少年,眼眶忽然有些發熱。“你們……”他張了張嘴,最終隻化作一句,“需要蘋果酒的話,晨曦酒莊管夠。”
“迪盧克老爺大氣!”兩個溫迪異口同聲地喊道,引得眾人一陣笑。
阿貝多坐在軟榻邊,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巧的水晶瓶:“這是雪山特產的冰霧花精華,能安神。你現在的狀態很不穩定,能量波動比我在雪山監測到的元素亂流還要劇烈。”
皓月接過瓶子,指尖剛碰到瓶身就打了個輕顫。阿貝多敏銳地發現她的指尖泛著淡淡的白霜,像是能量透支後的反噬。“彆擔心,”她擰開瓶塞聞了聞,清冷的香氣讓精神清醒了些,“過幾天就好。”
“還能再複活人嗎?”凱亞忽然蹲下來,手肘支在膝蓋上,笑容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認真,“比如……某些被遺忘在曆史裡的故人?”
這話一出,庭院裡的喧鬨聲小了些。納西妲抱著大慈樹王的手臂,悄悄抬頭看她;芙寧娜正和芙卡洛斯說著什麼,聞言也頓住了動作;連一直沉默的艾爾海森,目光都從書頁上移開,落在皓月身上。
皓月輕輕搖了搖頭,銀白的發絲滑落肩頭:“不行哦。”她指了指自己的頭發,“複活兩位神明已經耗掉了大半能量,現在連抬手都覺得累。”她看向凱亞,眼神溫和卻堅定,“至少這兩天不行。等我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