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達摩冷汗直下,若是去縣衙,肖九成、王舟等人一定會判自己死,甚至連家人都可能不保。
不說為公事,就是為了給鎮國公報個家仇,肖九成等人也會將自己往死裡整啊。
鎮國公不發話,張家上下二三十口人,早晚會被一乾大族弄死。就是張家所有人死了,縣衙都可能報一個意外,不會深究。
看清了這一點,張達摩這才帶著全家老少婦孺與男丁,以負荊請罪的方式跪在了這裡,無論受多大的委屈,多大的折磨,都必須求得鎮國公的原諒,這是張家唯一的活路。
麵對顧正臣森冷的話,張達摩不敢抬頭,腦門貼著石板:“草民糊塗,當年蒙昧良知,做出了大不敬之事。我願以死謝罪,隻求鎮國公放過這些婦孺老少,饒他們不死。”
顧正臣站在門口,冷漠地說:“你死不死是你的事。但不宜死在顧家門外,我這剛認祖歸宗,就有人死在了門外,這多晦氣。”
張達摩渾身發冷。
不知說什麼好,隻能一下接一下地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也不敢停。
顧正臣看著蒼老的張達摩,背在身後的手擺了擺,林白帆走上前,將一把鋸、一根繩子丟到了張達摩身旁,然後退了出去。
張達摩看向鋸與繩子,又看了看顧正臣。
顧正臣肅然道:“你想用苦肉計求一個原諒,可沒那麼容易,那麼多百姓受你荼毒,你隻不過交還給了他們家產,可他們這些年受的委屈,遭得痛苦,誰來替他們原諒?”
“鋸一條腿吧,權當是體驗下被你欺淩,失去家園、田地的百姓那日日夜夜如同刀割的痛苦!當年我父親,為了保全家族,離開了洪洞,現在,你也可以為了你的家族,讓一條腿離開身子!”
張達摩渾身發抖,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伸出手去抓鋸,剛碰到人就趴到了地上,顫顫巍巍地抓住鋸,看著上麵尖銳的鋸齒,手止不住地顫抖。
鋸齒一左一右,形成一條鋒利的鋸路。
陽光下,鋸齒上散著寒意。
張求知跪著上前兩步,叩頭道:“鎮國公,還請饒了我父親!”
顧正臣甩袖:“張達摩,你兒子在為你求情,你大可起來帶家人離開,沒人會攔你。”
張達摩推開張求知,咬牙喊道:“跪好了,哪怕是我死了,你也要將我這條腿給鋸下來!”
一條腿,換全家!
張達摩清楚,這就是顧正臣的條件,不做,那張家難有活路!
顫顫巍巍地站起,拿起繩子,狠狠地勒住左大腿,張達摩拿著鋸,看向顧正臣,請求道:“鎮國公,坐在地上可不方便用這種鋸,可否準我用兩個板凳?”
顧正臣沒說話,林白帆跑回院子裡,沒多久便拿出了兩個長凳子。
張達摩坐在了一條凳子上,抬起左腿,壓在另一條凳子上,將鋸放在大腿下端,掙紮了下,喊道:“我有今日,乃是罪有應得!啊——”
刺啦!
一鋸下去,褲子與皮肉頓開,血瞬間湧了出來。
張達摩止不住地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冒了出來,握著鋸的手哆嗦得很是厲害,鑽心的疼痛差點讓張達摩暈過去,可看了一眼無動於衷,麵容絲毫沒有變化的顧正臣,張達摩抬起左手,將袖子塞入口中,右手一發力,整個人頓時青筋直冒,一雙眼瞪得溜圓……
嗚嗚的聲響從口中傳出,被袖子給堵在了口腔裡。
張達摩猛地提鋸,碎肉被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