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無語:“還不如直接說打我……”
嚴桑桑心裡也有些亂。
打心裡來說,嚴桑桑對洪洞顧家並沒有太深的情感,畢竟接觸時間短,可以不在意顧安、顧知微等人的感受,可不能不在意祖母、母親的感受。
嚴桑桑憂慮地看著顧正臣:“關鍵是母親、祖母能不能接受。”
顧正臣沉默了。
張希婉無法接受,嚴桑桑要打人,林誠意那裡都不用想,她是最在意孩子的,這些天裡,數天陪孩子最多。
母親那裡估計也不會答應。
祖母?
不可能答應。
移民還沒開始,先愁壞的,是顧家人。
晚飯時,張希婉、嚴桑桑沉悶不言,一改往日歡喜,祖母、母親還以為兩人身體不適,連聲關切。
在這頓飯裡,顧正臣也沒說出口。
可事到跟前,又能拖多久?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八日,距離年三十隻有兩天了。
書房裡。
顧正臣或坐或站,經常審視山西輿圖,一看就是幾個時辰,夜來時,燭火點了,繼續在那看,時不時寫下一些安排。
日以繼夜。
苦思移民之策。
張希婉端著羹湯走入書房,勸道:“夫君,總這樣下去哪能扛得住,該休息時,總還是需要休息。”
顧正臣接過羹湯喝了兩口:“二三月之後,移民之策會全麵鋪開,用什麼策最大程度上降低百姓的痛與怨,是朝廷必須考慮到的事。這政策如何擬定,夫君不能總依著都司走,都司未必也能想個周全。”
張希婉看著憔悴的顧正臣,言道:“可這事總歸不是一天可以拿定主意的,還是需要休息,夜裡也冷,那窗戶就不要留一條縫了吧。”
顧正臣擺手攔住了張希婉:“留點縫,清醒點。不是我不想睡,而是睡不著。這件事關係的可不是一個家,而是十幾萬戶人家,我現在多睡一會,日後他們怕是更難入眠了。”
張希婉猶豫了下,詢問:“那夫君打算什麼時候告訴祖母、母親?”
“年後吧,就這幾日了,彆給他們添堵了。”
顧正臣應道,再次走向輿圖麵前。
張希婉看了看房中的爐子,見煤炭尚在燃燒著,暖氣片也熱乎著,便安心下來,隻是看到有些許咳嗽的顧正臣,還是忍不住擔心。
顧正臣趕走了張希婉,讓她早點去歇著,然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輿圖之下,直至眼皮沉重,不知覺睡去。
四更天時,林誠意走入書房,看著睡著的顧正臣,頭歪在椅子背上,文書與毛筆掉落到腳邊,隻是這臉色,有些潮紅,林誠意拿起貂裘給顧正臣蓋上,伸手摸了摸顧正臣的額頭,心頭一驚,剛要轉身,手腕就被一隻手抓住了。
“不礙事,沒必要驚動大家,咳——”顧正臣醒來,笑著看著林誠意:“應該是風寒,休息一陣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