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屏退了所有下人,坐在椅子裡,看著妝奩上擺的鏡子,一雙原本憂傷的眼神緩緩地變了,如同冰麵平靜。
起身,輕解羅衣。
華綢落下。
露出了玲瓏的身姿,傲人的身材,還有一塊青、一塊紫的肌膚,包括後背之上,一道道駭人的疤痕。
似乎存在很久了,沒有消退過。
邁步走入浴桶。
徐氏安安靜靜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低聲喃語:“我是都指揮使的女兒,論容貌,論身段,論家世,哪裡比不上一個寡婦……”
水冷時,徐氏起身,將妝奩裡的一個綠色的小瓶子取出,將裡麵的粉末全部倒入到了浴桶裡,玉指輕輕敲動瓶口,輕聲道:“從現在開始,這個府裡我說了算,廣西——也挺好。”
廣東,廣州。
知府道同下了衙,如同日常一般巡視府衙糧倉,到了東倉外,竟看到外麵擺著一袋袋糧食,倉庫的小門還開著,裡麵有人在說話。
道同上前打開麻袋看了一眼,頓時火冒三丈,喊道:“周胖子,給本官滾出來!”
鬥級周胖子趕忙從倉庫裡走了出來行禮:“道知府——”
道同指了指身前的四個麻袋:“花生你也敢搬出來,這是想乾嘛,監守自盜,你不想活了?布政使三令五申,花生誰都不準拿,一律作為種糧!”
周胖子皺眉,指著倉庫解釋:“這是——”
道同憤怒:“布政使將花生交給我們府衙,我做過保證,不丟一斤一兩!你也給我做過一樣的保證,還說老鼠搬走一顆,你也將老鼠洞給打穿了挖出來!怎麼,你成碩鼠了?”
周胖子哭喪著臉。
“道知府,你好大的官威啊。”
一個大漢一手提著一麻袋花生走了出來,道同眯著眼看著,門裡麵走出了一男一女,當看清來人相貌時,道同瞪大了眼珠子,驚呼道:“鎮國公!”
哢——
顧正臣捏開花生殼,將花生仁送到口中咀嚼著:“彆為難下屬了,是我讓他搬出來的。”
道同看著吃花生的顧正臣直著急:“鎮國公,這可是種子,糧種啊。”
顧正臣將手中的花生遞給嚴桑桑,拍了拍手走向道同:“糧種不糧種的先不說,本官隻是想拿走我家的那一份,你攔不住我,韓宜可也攔不住。所以,還有話要說嗎?”
道同沒想到顧正臣會突然出現在廣州,而外麵一點消息都沒有,最可惡的是,這可是府衙啊,也沒人告訴自己一聲……
六袋子花生啊。
道同心思急轉:“下官自然是攔不住鎮國公,隻是此事若不經韓布政使點頭,這府衙賬冊上的數目與出倉數目對不上,到時整個府衙都會被問罪,不如——下官讓人將這些花生送去布政使司,讓韓布政使做個見證?”
顧正臣哈哈大笑:“道同啊,人說你不會變通,生性古板、固執。可現在看來,你也很是聰明嘛,都學會曲線救花生了。不過沒用,我不打算去見韓鐵麵。”
說完,顧正臣側身看向周胖子:“愣著乾嘛,搬啊。”
周胖子爽快地答應一聲,直接提起兩麻袋花生就往外走。
給鎮國公乾活的機會可不多啊……
道同肉疼至極,看著一袋袋花生被搬上馬車,送走顧正臣之後,立馬跑向布政使司。
韓宜可聽聞顧正臣來了,還搬走了六袋子花生,拍案而起:“追!”
兩輛馬車在城中畢竟走不快,還沒出城門,就被韓宜可、道同給攔了下來,韓宜可整理了下衣冠,沉聲道:“鎮國公遠道而來,不打聲招呼就想這般離開,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