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巨論走出,當即嗬斥:“太上皇,裴尚書此時提出議和,臣不知是何居心!眼下明軍士氣如虹,用不了多久便會圍困升龍城,所謂兵臨城下,這個時候再議和,大明會答應嗎?即便答應,那也是獅子大開口,我安南將會徹底淪喪!”
裴計反問:“範權都事,那你認為還有比議和更好的出路嗎?難不成你想等升龍城被攻破,太上皇與陛下被俘虜至大明金陵不成?”
範巨論語塞。
這個時候,似乎議和也是一條出路,雖然狹窄了點,還未必能過得去。
裴計喊道:“事實證明,我們阻擋不了明軍,若是能阻擋,明軍也不會如此迅猛地奪下多邦!升龍城不比多邦城池堅固,更不比其兵多將廣。”
“我們應該議和,舍下代價,求得苟全。唯有如此,才能保皇室太平,才能贏得喘息,我們也好效仿那臥薪嘗膽的勾踐,以圖後勢。”
聽著裴計的話,群臣之中不少人連連點頭。
胡季犛見裴計的話贏得了不少人讚同,太上皇陳藝宗也有些鬆動,走出來言道:“太上皇,明廷已然公告於世,要讓安南改交趾。即便是議和,明軍也不可能不達目的便罷手,大明皇帝的顏麵,他們誰敢不維護?”
“到時候,唯一能議出來的,恐怕就是讓太上皇與皇帝北去金陵,其他官員就地投降歸附,除此之外,臣想不出其他結果。”
陳藝宗沒有張嘴,卻從喉嚨與鼻子裡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胡季犛這番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安南議和,至少要有條件,有底氣才能議和,比如明軍還沒有出廣西或雲南,比如多邦城還在安南手中時。
這個時候,沒有任何籌碼,升龍城對於明軍更是唾手可得,他們憑什麼議和?
至於用議和來拖延明軍,也不太可行。
就是拖個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那又如何,這麼短的時間升龍城的防務也做不到哪裡去,能拉多少人充軍士。
防務做到位了,然後呢?
最終還不是不堪一擊,被徹底打垮嗎?
擋不住明軍!
不可能擋住明軍!
多邦的丟失,摧毀了所有人軍士反抗的意誌,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用命來守城。
驚弓之鳥,不堪一用。
升龍城,沒希望了。
陳藝宗悲愁地看著胡季犛:“朕信任你,將天下馬兵交你調用,現如今危在旦夕,你可有什麼良策?”
胡季犛思索了下,言道:“太上皇,升龍城不可能阻攔明軍,我們能做的,就是放棄升龍城,帶領軍隊去清化,與清化軍合二為一,集結兵力優勢,反擊製蓬峨,然後一路南下,奪取占城王都!”
“隻要在占城王都站穩腳跟,我們便可以搶下南北港,安排一部分人用船出海,另一部分人則可以進入長山之中,分散開來,保存力量。然後再暗中聯絡安南各地將官,尋找時機,反擊大明。”
簡定王陳頠咬牙道:“父皇,他這是讓我們送死!製蓬峨兵力雖寡,但戰力卻極強,若是碰上他,咱們勝算寥寥!”
胡季犛看了一眼陳頠,然後對陳藝宗行禮:“太上皇,皇室宗親乃是國運之基,隻要能保住這部分火種,即便是打光了清化軍那也值得!不瞞陛下,臣曾派軍搶占過嬌女隘,隻是那裡已出現了明軍,為今之計,隻能東進,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