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不敢猶豫,斷然拔出箭,在顧正臣疼得差點昏過去之前,拿起刀便在傷口前後位置各自劃出“十”字,擠了幾次,見血是紅的了,這才將撕開的布條綁紮在傷口上。
顧正臣幾乎疼死過去,牙齒咬得咯嘣直響。
蕭成突然想起什麼,從腰間拿出玉瓶,將裡麵的藥丸全都倒了出來,看向顧正臣:“張嘴!”
顧正臣剛想問這是什麼東西,便被蕭成的大手給捂住,幾枚藥丸落入口中,咕咚、咕咚幾次才咽了下去。
蕭成攙起顧正臣,看了看不斷蔓延的火勢,麵色凝重地說:“老爺,你的傷口需要用水不斷衝洗才行,我們需要跳到長江裡去,你還能踩水嗎?”
顧正臣隻感覺天旋地轉,眼皮子越發沉重,眼前的光影越來越少。
這是——
中毒了!
顧正臣抬手,將手指碰到傷口處,劇烈的疼痛刺激著神經,眼神中出現了光影,身下滴答著血,咬牙道:“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蕭成自然聽到了咣當咣當的撞門聲,還有絕望至極的撕心裂肺的呐喊聲,定是賭場裡的人被封在了裡麵。
此時顧不上這些,眼見船舷側已有火光竄了出來,蕭成帶著顧正臣便朝著一旁舵樓方向走去。
腳下傳出了燙熱的感覺,甲板之上開始冒出了煙氣,火勢隨時可能撲出來。
顧正臣知道當下危急,也清楚蕭成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並沒有說出去救人的話,隻是越發感覺自己的精神扛不住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強行遮蔽自己的精神,一點點將自己拖拽到黑暗之中。
“若是我不在了,告訴陛下,格物學院是根基——告訴母親——”
蕭成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顧正臣,心中憂慮萬分,拉過溜索的繩子捆在顧正臣腰間,不由分說地丟至外麵放了出去,一點點下墜,血從肩上滴至江水之中。
眼見顧正臣快到了水麵,蕭成斬斷了繩子,將另一端朝自己腰間係去,可剛繞至腰間,便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目光看向腳下,哢嚓一聲,一道火龍直噴蕭成麵門!
蕭成向後一仰,整個人瞬間墜落而下,手中緊握著繩子。
噗通——
蕭成差點疼暈過去,人在水中噴出了一口血,胸口的弩箭依舊插在胸口,血一點點地滲至江水之中。
踩著水冒出頭,蕭成呼吸了一口氣,看著燃燒的通紅,開始傾斜想要沉沒的花船,趕忙向外遊去,手中拽動著繩子,可向外遊了一會之後,竟沒感覺到任何拖拽感,蕭成吃了一驚,回頭猛地拉過繩子。
當看到繩頭處磨損裂開且有火燒的痕跡時,蕭成渾身發冷,一個猛子紮入水中,可這是滾滾長江,哪還有顧正臣的影子。
蕭成不敢怠慢,一次又一次的極限下潛與找尋。
顧正臣受了嚴重的傷,他昏迷了,這種情況下落水,若不早點找到,可以說必死無疑!
可水下視野並不開闊,加上是夜裡,哪怕是蕭成找尋了二十餘次,已是精疲力儘,也沒發現顧正臣。
這個時候,趕夜路的商船發現了著火的船隻,岸上的人家也敲起了銅鑼,一艘艘船隻開始圍了過來,蕭成看著靠過來的商船,喊道:“鎮國公落水了,快下水搜救!”
“什麼,鎮國公落水?”
商人吳繼善聽聞驚駭不已,當即喊道:“所有通水性的,全都給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