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開懷,實際上這是她的本能表現。她從小就習慣了阿諛逢迎,活絡氣氛。但她心底不是不感慨自己的命運。
想她自小在青樓長大,還未懂事就開始接客,之後為了活命各種使出渾身解數。這場罪還沒遭完,如今又進入了下一場,她表麵上說不怕,其實這些人裡麵,隻有她們這種人體會過被當做玩物的滋味。麵對未知,她心底裡其實是悲觀的。
藍衣姑娘則是又默默地流了眼淚,她懷念祖父,懷念他們的小一院子。
從前在家的時候,不覺得。她之前甚至還常會因自己家境貧寒而自卑、抬不起頭。
現在想想,能與親人每日守著一日三餐,平安地過活,就是這世上頂幸福的事了。
可惜她醒悟得太晚了。
她們這些人正憂鬱著,突然聽到了一陣清淺安詳的打鼾聲。
眾人紛紛側頭看去,隻見夏桉正偏頭倚在林慧娘婢子的肩頭,沉沉睡了過去。
那婢子訕然扯扯嘴角。
林慧娘皺眉:“她,她還真睡得著?”
夏柳則感慨:“果然無知者無畏啊。”
藍衣姑娘輕聲道:“換句話說,盛夫人這性情,倒是很有些隨遇而安的豁達。”
周圍有幾個女童也看了過來。
“我記得,這位夫人說,她是要逃跑的。可是她怎麼這麼快就睡著了?”
林慧娘說:“這你們也信,她就是再有能耐,落到這般境地,也是施展不了的。難道她還能打出去不成?睡吧,都睡吧。學學她這個傻勁倒還可以。”
很快,糧窖裡又安靜了下來。
眾人正準備勉強入睡,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動靜。
接著,糧窖門被打開,一眾男子浩浩蕩蕩闖了進來。
他們上去就開始將女子們和孩童們的嘴封了起來。
林慧娘驚恐喊道:“你們要做什麼?”
一個大漢道:“做什麼?送你們上路。”
林慧娘一急:“上什麼路,你們這群歹人,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是當朝禮部侍郎之女,你們是想找死嗎?”
“禮部侍郎?”那人一笑,“好大的官啊。”
“你們,你們放肆!”
這時,夏桉也被驚醒了。
她沒太關注這些人的魯莽舉動,而是目光看向了外頭。
看來,事情差不多了。
隻是比她預想得要快了些。
她原想著至少也要等到明天。
看來這一覺,倒是不用在這兒睡了。
林慧娘現在怕極了,朝她驚恐道:“夏桉,夏桉你不是說要逃嗎?到底怎麼逃?怎麼逃啊?”
夏桉對她道:“噓,彆叫了,跟著他們走便是。”
林慧娘心裡沉了沉,任憑那些人將她的嘴一把堵上,雙手朝後綁上。
將近一百多人,就這樣被牽著轟出了糧窖,夜色中,朝著渡口走去。
那裡停著一艘很大的貨船。
所有人心裡都掀起了巨大的絕望,因為大家知道,隻要上了這艘船,自此之後,便是要自己的家人和故土徹底永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