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後山也不提調查的事,舒了口說“是啊,昨天剛回京師,這些日子可把我給累壞了!”
“朱千戶說笑了。去朝鮮立功,還陪同沈大人當了使團護衛,這等好事我們求也求不來呐。聽彆人在私底下說,您因為累積的功勳,不出三年就能升鎮撫使呢!”
朱後山擺出官場上常有的既得意又謙虛的笑,說道“鎮撫使?哪兒那麼容易,怎麼也先得等上麵人退下來才行吧——誒,話說阮兄弟當千戶幾年啦?”
“已經六年了。”
“喔,那你也快了呀。”
阮千戶聽了這話,心裡彆提多美了,連說“不敢不敢。”又說“那便借朱千戶吉言。”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進了裡頭,商蓉則跟在朱後山的身後,多聽少說。
“來來,喝茶。”阮千戶請朱後山坐下,並叫人奉茶上來。
朱後山正要從校尉手中接過茶杯,卻又停住,似有所想,道“這麼冷的天,喝茶寡腸子,還是來點酒吧。”
阮千戶忙道“說的是、說的是。”接著吩咐校尉“將茶撤了,燙兩壺燒酒拿上來。”
就在等酒的當兒,朱後山開始感慨天氣冷,還提到自己幫二弟找人,差點被凍成風乾肉。
阮千戶應和道“可不是嘛,這天兒一年比一年冷了。都說瑞雪兆豐年,可這些年聽說南方都開始沒進臘月就下雪了,莊稼苗兒還不得凍死了?收成反正是一年不如一年,這樣下去,糧倉裡的存項都得慢慢用出去了。”
“是啊,”朱後山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問道“誒,既然天氣這麼冷,那你們旗手衛每年的冬衣還夠派發的嗎?”
“夠,”阮千戶道,“這,彆的不說,我們旗手衛也和你們錦衣衛一樣,從禦馬監領武備、從尚衣監領衣裳,沒差的,隻會多不會少。當然,合不合身就得自己拿回去改改了。”
“喔——那今年的夠嗎?”
“那肯定是足夠的。”阮千戶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還有些拿不準,覺得怎麼都得確認一下比較好。於是他又命人拿簿子過來給他看看。
稍後,燙好的燒酒和賬簿一塊兒送上來了。朱後山喝酒,阮千戶看本子。
簿子一頁頁地這麼翻著,阮千戶的表情也由輕鬆變得愈發凝重了。
“怎麼了?”朱後山見狀問道。
阮千戶說了聲“怪哉。”
“哪裡怪了,冬衣數量不對嗎?”
“倒不是衣服的事,衣服就算今年的少了,也有去年沒用完的補上。”阮千戶抬起頭,那雙眼睛仿佛正在探究著什麼問題“隻是……兵器和甲胄少了幾十套。”
“幾十套?”
“是的,幾十套。”說完這些,阮千戶手中賬簿滑落,整個人像是一灘泥一樣陷在了椅子裡。
朱後山問的是意思是“一共少了多少套”,而阮千戶慨歎的是府庫中丟了數量不少的武備,這罪過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