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希文叱道“怎麼,不站著、你還想坐著不成?沒讓你跪著就不錯了!”
季桓之擠出一點笑容道“怎麼說我也是北鎮撫司的人、錦衣衛千戶,正五品的官,討個座不過分吧?”應當說,在周圍人都磨刀霍霍的境況下,還敢從容地討要座椅,是相當不識時務的。
但令人以外的是,莊院內的人還是給他拎來了一把椅子,並往他麵前一摔“自己撿。”
彆人給椅子就不錯了,態度方麵就不要太計較。季桓之扶正椅子,安然坐在天井中央。等一坐下,旁邊二人便按住了他,他這才明白為什麼那麼大方地給自己椅子坐——坐著的人遠比站著的更好控製。
你控製就控製吧,反正我就算站著也也不可能鬥得過你們這麼多人。季桓之心想。在廊簷內外的人瞪了自己有一會兒後,他已經醞釀地差不多了,便開口朗聲道“其實我原本就是想找來總堂,以便將事情講個清楚的。”
不過來希文喝了一聲“還沒輪到你講呢!”
真是尷尬,季桓之隻好暫時閉嘴。
這會兒眾頭領們中傳出一聲問話“你可是探風門門主季桓之?”
季桓之循聲搜尋一番,就快要找到發話人的時候,被旁邊另一男子推了一把,勒令道“還不回話?”
“是——”季桓之用拖著長長尾音的官腔回答,透出滿肚子的不悅來。他回答完這一聲,還左右冷目分彆瞥了二人一眼。
“看什麼看?”男子低聲訓斥。
季桓之冷笑一聲,同樣小聲說“待會兒事情解釋清楚了,我必定會讓你們對我動的手都還回來。”
“你有什麼可解釋的?敗類!”
“話可不要說死了。你罵的有多難聽,過後死的就有多慘。”
“還敢口出狂言?待會兒看你怎麼死!”
幾人鬥了幾句嘴後,重新安靜下來,靜等堂中元老們的下一個問題。
“北直隸分堂慘遭朝廷剿滅,分堂主元道奇等十餘名頭領梟首,可是你所為?”
季桓之沉著回答“不是。”本來就不是嘛,為什麼非要背這口黑鍋?在三法司那裡把事情認下來,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加份“功勞”,方便脫罪罷了。
果然,元老們質問“我們堂中兄弟已經調查過了,泄露分堂信息給朝廷的就是你季桓之,而且你還是唯一在朝廷中任職的探風門門主,不是你還能是誰?”
“你們呐,調查的還不夠仔細,”季桓之說,“透露情報給朝廷的,明明是白蓮教護法九弦。”
“白蓮教護法——九弦?”
頭領們討論一番,問他“是白蓮教哪個教派,又是什麼護法?”
“是……”誒,這我還真不知道。哪個教派,當初我也沒問過。季桓之大感窘迫,頓覺身上涼一陣燙一陣,額頭發了一通淺汗。
有頭領見季桓之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即斥道“哼,他顯然是信口雌黃,隻為替自己辯護!”
你才信口雌黃呢!季桓之心裡暗罵。可他儘管能夠肯定,透露分堂信息出去的的確是九弦,因為自己曾經帶著邊鴻影去過分堂周遭,九弦就陪伴在左右;可他又確實說不出九弦具體是白蓮教哪個教派的,胡編一個不現實,說存在的教派,萬一不對,那自己反倒做了最厭惡彆人對自己所做的一件事——誣陷了。
季桓之又掃了眼四麵凶神惡煞的眾人們,尋思如果自己真解釋不清楚,彆說什麼驅虎吞狼一絕後患了,這幫人不分青紅皂白早就把自己生吞活剝、食肉寖皮了。
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定有辦法講明白的。
季桓之閉上眼努力思索,忽然腦仁一通,仿佛新開一竅,豁然開朗。
再睜開眼時,他的眼睛無比明澈。
“諸位可曾記得河南分堂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