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錦衣衛!
話說季桓之喝了牛肉湯之後,沒舒服一會兒,就嘔吐不止,身體還抽搐起來。
龐明星看得出這不是簡單的嘔吐,但他一時間張皇失措,也不知該怎麼辦為好,隻能扯開嗓子叫人。
後麵的李密聽到動靜,忙走出來問“怎麼回事?”而她一見地上一片狼藉,全是粉條和牛肉——說實話還有點香,畢竟是剛吞下去不久的——再看季桓之臉色蒼白,嘴唇都快沒了血色,便知不妙,忙抽出汗巾,替他擦乾淨口鼻,扶他到後堂暫歇。而龐明星負責鏟爐灰掃地灑水,給她打下手。
等季桓之的狀況穩定下來了,龐明星問“季千戶是怎麼了?”
“中毒。”李密道“有人在今天的飯莊外送裡下毒了。”
“啊,下毒?”龐明星側過臉拿指頭摳了摳自己的咽喉,並沒有嘔吐的衝動,他咂麼咂麼滋味,邊尋思邊說“那我怎麼沒事?”
“你也喝了牛肉湯?”
“是啊,季千戶請我的。”
“喝了多少?”
“差不多四五勺。”
“你喝的少所以沒事。”
下藥這東西也講究分量和濃度的,一袋藥粉倒進一碗湯裡,如果隻抿一小口,基本上是不會起反應的,況且龐明星吃了幾十年東廠模範監獄的夥食——比豬食還差,早已練就了一副鐵腸胃,彆說四五勺了,就算今天的兩份全他娘喝了估計都沒啥事兒。
為了弄清楚是什麼毒藥以便解毒,李密檢測了自己的那一份牛肉湯,卻發現湯裡的藥毒性並不強,倒更像是劑量加大了些的催吐藥。弄清楚這一點,李密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毒性不致死,這隻是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龐明星不免發問“誰要給季千戶一點顏色瞧瞧?而且,有一份牛肉湯不還是大人你的嗎?”
李密道“就是先知道了我每天給他帶飯,才有人在飯菜裡下藥的。”
很明顯,下藥者的目標就是季桓之一個人,兩份都下藥隻是為了保證百分百能藥到人而已。
龐明星脫離社會很長時間,現在連一個簡單的問題都要繞個彎子才能想明白。等理解了這一點,他又問“那誰會給季千戶下藥,給他下藥又有什麼用處呢?”
“不好說。”李密也想不明白,隻能暫時把這一問題擱置起來,至於午飯,往後再訂的時候多留個心眼就行。
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有驚無險地過去,不過倒是便宜了龐明星,因為他擁有一副鐵胃,另一份牛肉湯很自然地就成了他的午飯,也是他出獄以來第一頓算是人能吃的飯。
李密看著他狼吞虎咽,沒有絲毫不適的跡象,心裡暗暗叫驚毒藥拌湯竟能大口大口隨便喝,這老家夥也算是有項特長,儘管是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卵用的特長,但至少是項特長,萬一哪天有用呢?
龐明星喝完牛肉湯,尚有些意猶未儘,似乎還想再來一碗一樣。
不過李密可沒那麼大方,在她看來,吃她的就得辦事,不管她買的飯菜裡是不是被人下過藥了。“季千戶身體不適,待會兒我幫他請個假,你把他送回大時雍坊的住處去。”
龐明星拍拍胸脯保證沒有問題“儘管包在我老龐身上。”
“可不許出差錯。”
“放心吧。”
而龐明星等季桓之緩過來了些,扶著他出了衙門大門,去附近叫了輛馬車,與他一同登車,並吩咐車夫去大時雍坊。
“去什麼大時雍坊?”季桓之卻說“去鬨市口。”
龐明星奇怪,問“季千戶不回家?李總旗可吩咐小人,要將您護送回家的,小人可不敢出什麼差錯。”
“現在回去太早了,我還想四處逛逛呢——去鬨市口。”
其實季桓之明白,李密也隻是想提醒龐明星上心一點,並不是很擔心他真的出什麼大問題,這其中有幾點原因其一、下藥者完全有機會毒死他卻並沒有這麼做,說明隻是想威嚇一下他,讓他老實點,最近少說話少做事;其二、侍姬邊鴻影與白蓮教有瓜葛一事,現在已經路人皆知,但礙於影響一直管控著口風,皇帝出於兄弟情分沒有降責,潞王自己還惶恐不已,哪裡有心派人來整曾去過王府的他呢?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商蓉知道,如果他出什麼事,那麼商氏一門也肯定要被揪出來,商蓉為了自己考慮,或許比彆的人還要關心他的安危。
“說準了鬨市口?那我可就開車了。”
車夫一揚馬鞭,開動馬車,順著錦衣衛後街往北,到了西長安街,然後一路前行,過了西單牌樓,沿著箔子胡同到了鬨市口。京師的高檔青樓聚集地有兩處,東城燈市口,西城鬨市口,而鬨市口的青樓,則以鳳鳴閣為其中翹楚。
龐明星扶著季桓之下來,抬眼瞧見一棟棟精致樓舌,裝幀華美,便猜出此處乃風月場所。他在東廠詔獄裡過著數十年如一日的單身生活,精囊滿而溢,溢而又滿,裡頭早已積蓄了大把子孫,這會兒彆說進去了,光看見招牌那玩意都立起來,賊幾把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