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慧問“可是在哪兒等呢?”
“噢!這不成問題我本人也留下不走,躲在離這兒幾法裡左右的地方,等著我兄弟來接我;我就帶你一起走,我們倆人一起躲一起等。”
“那具體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嘛,讓我兄弟派一輛馬車停在客棧門口,你去對我說再見,你登上踏板去和我作最後一次擁抱;我事先告訴來接我的我兄弟的仆人,他向車夫做個手勢,我們就飛奔出發了。”
“可是季桓之呢,季桓之呢,如果他來了怎麼辦?”
“他來了我們能不知道嗎?”
“怎麼能知道呢?”
“再容易不過了。我們可以將我兄弟的那個仆人打發到良鄉,我曾對你說過,那個人我們是可以信賴的;他化個裝,就在永定河的西岸等著;倘若來的是彆的錦衣衛,他不必動靜;如果是季桓之和他的朋友,他就領他們來找我們。”
“他認識他們嗎?”
“當然,季千戶他們平常辦事也需要眼線,我兄弟的仆人就替他們做過事。”
“噢!是的,是的,你說得對;這樣的話,一切就順利了,一切就錦上添花了;不過我們不要躲得離這兒太遠。”
“最多五裡,一有緊急情況便可離開順天府。”
“但從現在起到那段時間,我們乾什麼呢?”
“等待。”
“噢!你真好,我謝謝你。”
邊鴻影拉著九慧的手無比親切地說“我怎麼能不關心你呢?就是你長得不漂亮不迷人,難道你不是我最要好的一個朋友嗎?”
九慧心裡安定下來,再次道謝“如果季千戶知道了,他將會多麼地感謝您呀!”
邊鴻影道“我很希望如此。咱們走!一切都已說妥,下樓吧!”
“您要去哪兒?”
“茅房。”邊鴻影在鼻子前擺擺手,似乎為自己說出那個汙穢的詞感到羞恥。
“好吧,您可要快些回來。”
邊鴻影啞然失笑“我又不是去西天取經。”
這兩個女人互相一展動人的笑靨就分手了。
邊鴻影說的是真話,她剛才確實頭昏腦脹,因為她安排的一係列糟糕的計劃破綻百出,像是掉進了渾沌的泥潭。她需要獨然處之,以便稍為整理一下她那混亂的思緒。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未來的曙光,但她必需要有片刻的寂靜和安寧,以便為她那依然雜亂的全部想法勾勒出一幅清晰的輪廓,繪製出一張準確的藍圖。
其中迫在眉睫要做的,就是劫走九慧,將她安排在安全之處,必要時,就地將她作為自己的人質。邊鴻影對這場決戰的結局開始害怕起來,因為在這場決戰中,她的仇敵和她一樣也會孤注一擲,也會表現出等量的堅韌不拔。
況且,如同人們感到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她感到這個結局近在眼前,而且不能不是一場殊死的戰鬥。
對於邊鴻影來說,最主要的就是要將九慧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為從那一晚偷聽到的內容來判斷,季桓之是受了無名的請求尋找援救九慧。因此,在眼下九慧就是季桓之的生命;甚至某種程度上而言比他自身生命更為重要的,因為作為一個連妻房都沒能保護的男人,他必然有一個折磨自己多年的心結;而對於邊鴻影來說,萬一惡運臨頭,就會就是討價還價並能穩妥獲得良好條件的一張王牌。
而且這一點已成定局,那就是九慧會毫不懷疑地跟著她走;隻要帶著她躲起來,讓她相信季桓之根本就不會來房山那就易如反掌了。最多不超過三天,鄭聞韜便會返回;此外,在這三天當中,她將考慮對那四個朋友進行複仇必須要做的一切。她不會百無聊賴的,感謝上蒼,因為她擁有各種大事能夠為一個像她這種性格的女人最甜蜜的消遣,這就是要使一場痛快淋漓的複仇必須力臻完美。
在謀劃完善過後,再等走入客棧小樓,她聽見樓上有人叫她的一聲溫柔的呼喚,那是九慧溫柔的叫聲。這個丫頭甚至不願意有一小會兒和邊鴻影分開了。
邊鴻影暗自得意,同時招手示意讓對方下來,剛走出大堂透氣,她們就聽見在附近停下的一輛馬車的聲音。
“你聽見了嗎?”邊鴻影問道。
“聽到了,是一輛馬車的滾動聲。”
“是我兄弟給我們送來的馬車。”
“太好了!”
“瞧你,矜持些!”
馬車夫看見兩個女人,輕輕打了個手勢。
“上樓回你自己房間,”她對九慧說,“你肯定有一些貴重的首飾要帶走。”
“我有他的幾封信,”九慧說。
“那好,去把信找來,再到我房間和我會合,然後我們抓緊吃晚飯;我們可能要星夜兼程,所以必須養精蓄銳。”
“老天爺啊!”九慧手撫胸口說,“我的心感到窒息,我不能走了。”
“勇敢些!你想一想,一刻過後你就得救了,你要想到你馬上要做的,那是為了他你才去做的呀。”
“哦!是呀,一切都是為了他。夫人,您隻用了一句話就為我恢複了勇氣;你走吧,我去找你。”
邊鴻影立刻登樓回她臥室,在房內接見鄭聞韜派來的仆人,並向他麵授機宜。
他必須在大門口等著;倘若錦衣衛們偶然出現,他就駕車飛快逃走,繞過客棧,再到位於西郊的一個小村子裡等候邊鴻影。在此情況下,邊鴻影就穿過林子,步行趕到村子。假如錦衣衛們沒有來,事情就按既定方針辦九慧借口向她告彆登上馬車,然後邊鴻影就將九慧帶走。
這時,九慧正好走了進來,為了解除她的種種懷疑——倘若她有的話,邊鴻影當著她的麵向那位仆人又重複了一遍她最後一部分的幾點指示。
邊鴻影對馬車又提了幾個問題這是一輛由三匹馬拉套的驛車,駕轅者是驛站的雇用驛夫;所以鄭聞韜的仆人需騎馬在前麵帶路。
邊鴻影擔心九慧心存懷疑,她的想法大錯特錯了。這位可憐的年輕女子過於單純,她不可能懷疑另一個女人會如此陰險;再說,她也壓根兒也不會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來的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