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出聲!你投降吧。向我投降,這不算投降。”
另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也抓住了李蜜的手腕,李蜜想掙開他的緊得叫人喘不過氣來的擁抱,可是掙不脫。
“投降吧,”他盯住李蜜望著說。
李蜜抬起了頭,朱後山轉過身來。
“季桓……”朱後山沒有喊完,這個義烏人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投降,”李蜜把他的刀交給熊廣泰,說。
“放箭!放箭!”朱培回到他們這一群人身邊,大聲叫道。
“為什麼要放箭?”牛錄額真用女真語說,“所有人全投降了。”
“他是邊鴻影的兒子,”朱後山對季桓之低聲說。
“我早認出他來了。”
“這是那個假道士。”熊廣泰對李蜜道。
“我知道。”
就在這時候,一排排的隊伍讓出了一條路。季桓之拉著朱後山的馬韁繩。熊廣泰拉著李蜜的馬韁繩。他們都設法把自己的俘虜帶到遠離戰場的地方。他們一走動,躺著楊雷屍體的地方就露了出來。朱培懷著出於本能的仇恨,找到了屍體,他從馬上俯下身子望著,臉上顯出獰笑。
朱後山儘管一向沉著鎮靜,也忍不住用手去摸馬鞍旁的手銃套,那裡麵還放著一杆手銃。
“你想乾什麼?”季桓之問。
“殺了這個孽障。”
“你稍稍動一動就會使人相信你是認識他的,這樣一來,我們四個人都會完蛋。”
接著,季桓之轉過身去,對那個年輕人喊道“了不起的戰果!了不起的戰果!小兄弟,我們兩人各抓到了一個俘虜,不多不少。”
“可是李都督呢?”朱後山焦急地問,“李都督呢?”
季桓之用力握了握他的俘虜的手,對他說“李如柏,我們抓住他了!”
“是的,”李蜜啐了一口說,“利用了一次下作的詭計。”
“你有什麼說的,李都督?”朱培帶看嚇人的微笑問。
李如柏抬起頭來看這個說這段話的無禮的人,不過他認不出他是誰。但是他臉上的平靜而又威嚴的神情,使朱培不得不低下了眼睛。
李如柏看見朱後山和李蜜二人,向他們招呼,說“今天運氣賊差,不過這不是你們的過錯。對了,楊雷在哪兒?”
二人掉過頭去,沒有回答。
“到你父兄在的地方去找吧,”朱培尖聲尖氣地說。
李如柏不禁哆嗦起來。這個妖魔的話正刺到他的心坎上。他向四麵望看到腳跟前有一個屍體。是楊雷嗎?他沒有發出一聲叫喊,也沒有流一滴眼淚,隻是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楊雷被打死了?”季桓之凝視著屍體,問道。
“是的,”朱後山說,“就是被那個孽畜打死的。”
季桓之沉默一陣,低聲地說“願他安息吧。”
“李如柏,”正紅旗的牛錄額真向李如柏走過來,操著蹩腳的漢話說,“我們的俘虜,你投降嗎?”
李如柏乜斜了這人一眼說“你還不配和我說話。叫代善來!”
過了會兒,正紅旗與鑲紅旗的旗主、努爾哈赤的次子代善策馬來到李如柏跟前,坐在馬上俯身行禮,用流利的漢語說“李都督,我應當稱呼您一聲伯父。請問您願意屈尊到我建州一趟嗎?”
李如柏滿臉傲氣“我遼東李氏是絕不投降的;弱者才會屈服於暴力。”
代善也不跟他廢話了“交出你的武器。”
李如柏拔出馬刀,把它在膝蓋上折彎了。
這時候,一匹沒有人騎的馬奔了過來,它口吐白沫,眼睛冒火,鼻孔張開,認出了它的主人,歡快地叫著,在李如柏身邊站住。李如柏笑了,撫摸著它,輕快地跳上馬鞍。說,“你們願意領我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不要說半句話,不要做一個手勢,也不要偷偷看我或者熊廣泰一眼,”與此同時,季桓之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均放在李如柏和代善身上的時候,對朱後山和李蜜說,“因為邊鴻影沒有死,她的靈魂活在這個妖魔的身上!”
牛錄是滿語“大箭、佐領”。努爾哈赤在萬曆四十三年(1615)建立八旗(八固山)製度,以300丁為一牛錄,五牛錄為一甲喇,五甲喇為一固山,即一旗,實際上,八旗人數時有增減。牛錄(滿語,意即大箭)最初是每10丁為一牛錄,首領稱牛錄額真,額真是滿語,漢語稱佐領。無論出戰還是打獵,則都以牛錄為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