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後山憑借過去在錦衣衛生涯中培養出的敏感,覺察到了那個影子,於是低低對李如柏說“好像有耗子跟上我們了。”
“是之前我們看見的那個人嗎?”李如柏也低聲問。
“不錯。”
“會是建州的奸細嗎?”
“有可能。”
“那要小心一點。”
“說的不錯。”
前麵有一座廢棄的要塞,站在頂端可以眺望到遠方的威寧堡,近幾天被緊急改修,大致能使用了,但很多地方還是殘缺的。他們沿著河岸向前走去,已經可以看到要塞前橫七豎八倒著的碎石。
他們在門廊下停留一會兒之後便到裡麵去了。要塞大門還沒有修好。四個守衛安安穩穩地睡在最裡麵,他們確信襲擊不可能從這個方向來。
在門廊處,正在沉睡的警衛隊一聽到兩個來訪者的腳步聲便醒了。李如柏說出了口令,然後進入要塞,風燈一直舉在前麵。
這座建築物的門和窗都沒有了。所有的門都被燒毀了,有幾扇還在老位置上,燒剩的木炭呈鋸齒狀,火早已自行熄滅,大概是火勢還燒不著用鐵釘連成一大塊一大塊的木製接頭。至於窗子,所有的窗戶紙全給燎沒了,可以看到被風燈的光亮驚起的黑暗中的鳥兒從窗洞中飛逃出去。一些巨大的蝙蝠也在這兩個人周圍無聲地繞著大大的圓圈,而在反映到高高的石牆上的火光之中,可以看到它們的影子在微微顫動。
李如柏斷定要塞裡空無一人,因為裡麵還有那些容易受驚的動物,在他們走近時全飛走了。
越過瓦礫,拔掉幾枝象孤獨的守衛者模樣的灌木,朱後山到達了大廳下麵的地窖麵前。他說“我們到了,李總兵。”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地方?”
“是的。”
“果然我認出了這個環,不過環被封住了,和石板相平。”
“我們必需要有一根撬棒。”
“這東西容易搞到。”
朱後山和李如柏瞧了瞧他們周圍,發現牆角處長著一棵三寸粗的小樹,這棵樹一直長到一扇窗戶前麵,樹枝堵住了窗口。
“你有刀嗎?”李如柏對士兵說。
“有。”
“那麼,砍掉這棵樹。”
士兵聽從了,隻是他那把大刀的刀刃上砍出了缺口。砍下的料樹被削成了撬棒,三人一起進入了地道。
“你留在那兒,”李如柏對士兵說,一麵指了指地窖的一角。“我們要把火藥挖出來,你的風燈會有危險的。”
那人有些膽怯地朝後退去,忠實地守在指定給他的崗位上,這時李如柏和朱後山轉到一根圓柱後麵,圓住下麵,透過一扇氣窗射進的溶溶月光恰好是從朱後山遠道來尋的那塊石板上反射過來的。
“我們到了,”朱後山指著地下室裡的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木箱對總兵說。
“是的,”李如柏又轉回頭對士兵說,“你回到我們剛下來的樓梯上去,照看一下,彆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士兵點頭表示服從。
“把你的燈留下,”李如柏說,“它會使你暴露,萬一附近有潛伏過來的金兵,你有可能被弓箭射中。”
士兵顯得很重視這個勸告,把風燈放在地上,消失在梯子的拱頂下。
李如柏拿過風燈,把它放在立柱腳下。
“好啦,”他說,“你說的東西就藏在這個地窖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