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貓跟著陳淩往家走時,腳步都透著虛浮。
夜裡抱著娃晃到後半夜,眼下還掛著倆黑眼圈,活像被人揍了一拳。
剛進院門,就見王素素正坐在廊下的小馬紮上,懷裡抱著樂樂喂雞蛋羹吃,康康趴在旁邊的竹搖車裡,小手攥著個布老虎,嘴裡“咿咿呀呀”地哼著。
“素素,你給看看,我爸媽這兩天熬得厲害,又咳又低燒的。”
山貓一開口,嗓子都是啞的,沒了平時的中氣十足。
王素素聽見動靜,輕輕把樂樂從懷裡抱到小搖車裡,蓋好小被子,又伸手摸了摸康康的額頭,才起身迎過來。
她手上先給山貓把了把脈,“你沒什麼事,就是有點愁的,心裡裝著事,想的有點多,肝鬱。”
又追問:“叔叔嬸子是不是夜裡老起夜?是不是覺得手腳發沉,吃不下飯?”
“是啊,是啊,對對對!”
山貓猛地點頭。
“我媽說頭也疼,跟以前那老毛病似的,但這次還發低燒,我爸咳得嗓子都啞了。”
王素素點點頭,想了想,才開口:
“是熬夜熬的,耗了陽氣,元氣也虛了。”
“叔叔嬸子喝不了羊奶,也喝不了苦藥。”
“咱們鄉下有個老方子,用新鮮的牛血、雞血、狗血混著生薑、紅棗燉粥,連喝三天,補陽氣最快。”
“啊?狗血也能用?”
山貓愣了,他隻聽過雞血辟邪,還沒聽過狗血能補身子。
“得是家養的土狗,沒吃過臟東西的,溫性足。”
王素素解釋得仔細:“牛血補氣血,叔嬸熬得氣血虧,雞血活經絡,頭疼就是經絡堵了。”
“當然這個說的是公雞血。”
“以前阿淩不是跟你們講過,公雞血還能把上吊的人救回來呢,作用老大。”
“狗血溫陽,夜裡冷,他們老起來,寒氣侵了體。”
“三種血各取小半碗,兌在小米粥裡,放三塊生薑兩顆紅棗,慢火燉透,早晚各喝一碗,比吃藥管用。”
陳淩在旁邊接話:
“雞血好辦,雞舍裡現殺一隻就行,狗血讓黑娃捐點,它壯得很,抽小半碗不礙事。”
“就是牛血,得去接小白牛。”
“小白牛?小白牛水牛,行嗎?”
山貓愣了愣。
“行。”
王素素點點頭:“小白乾淨,血也乾淨,抽一針管就能用。”
小白牛沒那麼嬌貴,但家裡都疼著它。
去年冬天怕凍著,送梁紅玉老太太家寄養了。
老太太家空房間多,另外也是為了給老太太看門。
小白牛除了不讓彆人騎,彆的還是沒事的。
說走就走,陳淩牽著小青馬,山貓跟在後頭,一起去了梁紅玉家。
今天正好暖和,天晴的好。
春天的太陽暖融融的,曬得很舒服。
一進院,就見一頭雪白的大水牛正臥在廊下的乾草堆上,毛亮得像撒了層細鹽。
連蹄子都乾乾淨淨,旁邊還放著個陶盆,裡麵是新鮮的青草,老太太怕它臟,連草都洗過晾透了。
“富貴來啦!”
梁紅玉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手裡還拿著塊布。
“今天暖和,剛用濕毛巾給小白擦完毛,舒服的它直眯眼。”
“現在跟我跟你叔也親近了。”
小白牛見了陳淩,立馬抬起頭,長哞了一聲,慢悠悠地站起來。
步子輕得怕踩臟了地,湊到陳淩跟前,用大腦袋蹭他的胳膊,溫順得像隻大貓。
“姨,今天來是想取點它的血,給山貓爸媽補身子。”
陳淩摸著小白牛的脖子,安慰道:“小白乖,就一針筒,不疼,也不礙事。”
“馬上就接你回家了,天暖了,家裡也舒服了,給你吃好的補回來。”
他這樣說著,倒是梁紅玉有點舍不得了。
大外甥這牛養的太好了,溫順聰明,又聽話,乍一聽要抽血,她心裡還有點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