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有女名曰婉!
最先映入顧容眼簾的,莫過於她蝴蝶骨向上一寸處的紅色罌粟花,在黑發的遮掩下靜靜綻放,鬼魅而惑人。
循著她的罌栗花刺青向下,顧容看到的是女兒家白皙的後背,上麵竟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雖已經淡化了不少,卻仍顯得猙獰可怖。
若是放在一個男子身上,顧容應當會讚歎他的勇武。可偏生放在溫婉身上就讓他心口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溫婉征戰多年,受傷也並非什麼值得驚訝的事,這是屬於她的榮譽,是她這些年一點一滴打出來的榮譽。
顧容心疼的同時忽而沉思起來,倘若溫婉不是將軍,她如今應當成婚生子,平靜幸福地生活著,不必受這些傷害。
可惜她偏偏是。
溫婉在顧容呼吸頓住的那一刻發現了他的存在,她凝眸扯過衣衫擋住了顧容的視線。再對視時,溫婉已經裹好了衣衫站在了他麵前。
她濕漉漉的黑發貼著麵龐和肩膀,略有些淩亂。臉頰上還帶著一抹紅暈,不知是酒醉還是害羞了,顯出幾分女兒家的嬌憨,讓顧容心跳漏了一拍。
“殿下怎的不敲門?”溫婉心裡一緊,細聲問著。
顧容挑眉,戲謔道“若是敲門了,豈不是看不到美人沐浴了?”
“殿下何時來的?”溫婉扯了扯嘴角,心裡直打鼓,都怪她今日雜緒過多,直到顧容呼吸錯亂的那一刻才發現他的存在,也不知道顧容有沒有看到什麼。
顧容未回答,隻是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腳上,興許是太急了,她連鞋子都沒穿。此時光著腳站在地麵上,腳趾不自在地蜷了蜷。
顧容微微蹙眉,伸手將溫婉攔腰抱起向床榻走去。
“殿下!”溫婉驚呼一聲,不自覺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
顧容麵色沉沉,滿是不悅,嗬斥道“夜間風涼,怎麼能不穿鞋,若是凍著了可怎麼辦?”
溫婉笑了笑責怪道“若不是殿下突然進來,臣妾怎會不穿鞋?”
“哦?這倒是本宮的錯了?”顧容聲音壓的很低,帶著些許威脅,但卻又有明顯的笑意,讓溫婉低聲笑了出來。
“臣妾自然不敢說是殿下的不是了,要怪也隻能怪臣妾沒鎖好門?”
顧容將她放在床榻上,扯過被褥緊緊裹住她,然後將架子上的布帛扯下蓋在她頭上,遮住了她向上張望的眸。
顧容的手指隔著布帛輕柔地落在她的頭頂,替她擦拭長發。
溫婉費力地騰出一隻手掀起眼前的布帛道“殿下,您還是先去沐浴吧,臣妾去喚人給你準備熱水。”
“愛妃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伺候本宮沐浴嗎?”顧容揶揄,“還是說,愛妃想同本宮鴛鴦戲水?”
溫婉一噎,腦袋霎時有些空白,臉一下子漲紅了反駁道“臣妾沒有這個意思!”
“那愛妃急什麼?”顧容挑眉。
溫婉咬著後槽牙轉移話題“殿下,臣妾可以自己來。”
“本宮想幫你。”不容拒絕的口吻讓溫婉熄火了,她乖巧地坐著享受顧容的服務。
顧容一邊擦拭一邊問道“剛剛有人來過。”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溫婉愣了一下,隻聽顧容接著道“桌上的茶杯有人動過,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誰?”
溫婉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是平靜得很“方才有隻貓兒進了院子,臣妾看它可憐便給了它點水。”
顧容應了聲,也不再追問,溫婉卻是生了試探的心思。
顧容不是傻瓜,怎麼會輕而易舉地信了她?還有方才的事兒……
“殿下還有什麼想問臣妾的嗎?”溫婉這般問著,同時也在思考如果顧容真的問了,她該怎麼答。
顧容手指一頓“愛妃是指什麼?”
溫婉抿唇,這叫她怎麼問,難道明明白白地問他有沒有看到什麼?如果他沒看到,她這麼問不就是心裡有鬼嗎?如果他看到了……
“愛妃身材很好,不必擔憂。”顧容一本正經的聲音傳入溫婉耳中,讓她麵色一僵,被子中的手指哢哢作響,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打昏顧容的衝動。
豈料顧容轉到她麵前凝視她的眸,手指觸上她的麵龐仔細打量了一番,又往被褥上看了看道“方才熱氣騰騰遮了視線,看不太真切。若愛妃不放心,不如本宮現在看看再告訴你?”
說著,手指落在了被褥上,作勢就要掀開往裡伸,溫婉死死拽緊被褥搖頭“不必了!”
顧容心裡偷笑,麵上頗為遺憾“真是可惜了。”
溫婉扯了扯嘴角敷衍一笑“嗬嗬。”
顧容也不再囉嗦,專心為她擦拭頭發,房間裡忽然靜了下來,讓溫婉感覺到一絲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