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大事?”
葉渡下意識地皺眉,對方也太配合了吧,自己還沒使用招式呢,對方就主動找上門來了?
不過來談判的這個人,似乎有些來頭。
連司馬先生、劉向、魏如玉這樣的讀書人,都得到消息之後,主動去拜見,和對方見過。
葉渡來到大堂的時候,發現自己手下這三位讀書人,正在陪著人家談話。
言辭間,還是頗為尊重的。
王老五給葉渡解釋了一下,來人乃是河南道有名的讀書人,姓劉,名若宰。是天下有名的讀書人,先帝在位時,曾經高中過探花郎。
不僅人長得俊朗,學識那也是一等一出挑的人物。
最為關鍵的是,他為官時,曾經推動過地方官學的建設,給了很多寒門學子讀書的機會,便是司馬先生、劉向、魏如玉他們三個,對老夫子也都是非常敬仰的。
後來,先帝駕崩,這位夫子年紀也大了,便主動請辭,告老還鄉。
到如今,這位夫子,還經常關心寒門學子的讀書事宜,經常講學,表現優異的寒門讀書人,還會被舉薦給朝廷。
地方官府也非常尊敬這位老爺子,給了十足的優待。
他老人家這一次騎著毛驢來跑這一趟,準確來說,並不算是代表著葉家軍敵對勢力的談判使者。
對方也不配讓老人家來這一趟。
當然了,人家也沒準備跟葉渡談,而是這位老人家,在家鄉享福的時候,聽到弟子們彙報了這件事情,覺得這群地方官是瞎胡鬨,他也知道葉渡的一些仁政,便主動出手調停了一番。
告訴固河的那幫人,你們先老實的呆著,不許再胡鬨了。
我去勸一勸葉郡守,讓他懸崖勒馬。
在他老人家看來,葉家軍的行為太粗暴了。殺了那麼多地方上的士紳,還自作主張的將朝廷的土地給分配了。
這是要鬨出大亂子來的。
聽王老五這麼一說,葉渡也知道了大概。這位老夫子的名聲,他是聽說過的,在朝野的名望不錯,但是卻不代表葉渡認可他的觀點。
這位老夫子,有點過於迂腐了。
他認為,這天下的百姓就該老老實實聽從朝廷的安排,想要改變命運,就要靠讀書。
隻要你做官了,命運自然就改變了。
至於其他方麵,一切按部就班就好。
你家裡缺乏土地,也不要著急,按部就班地來,朝廷會給予救濟的。
實在不行了,就忍一忍,餓一餓,有荒年,就一定有豐收年景。
動不動就造反殺官,對富戶動手,是絕對不可取的。
才見麵,尚未見禮,這位老夫子就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對葉渡說道,“葉郡守,你們做事情太激進了,你覺得你分配土地給這些百姓,是仁義之舉。”
“老夫也敬佩你的勇氣和能力,可結果就是,你的仁義之舉,給河南道惹來了天大的麻煩,那些人打著幫你剿匪的名義,實際上是來攻擊你的。”
“你若是真的想治理好地方,老夫為官多年,也不是不能指點你,還希望你能改變時下博平郡的政策,我也好給你去遊說,避免這場沒有意義的大戰。”
聽他這個口氣,他不像是來談判的,反而像是來教導葉渡如何當官的。
老人家的眸子、語調都很是滄桑,手心裡滿是老繭,看來在教學之餘,他老人家也經常耕田,身子骨也算是健朗。
葉渡沒有第一時間表達什麼不滿情緒,而是不動聲色地說道,“請老人家賜教。”
老人家惋惜的說道,“這兩年鬨災百姓們過得也確實辛苦,而有些官員不作為,導致山賊、土匪猖獗,甚至最近還鬨起了契丹賊,這些都是問題,也必須有所改善,不然民不聊生,國將不國。”
“現在朝廷是什麼情況,你們想來也是知道的,財政已經枯竭了,軍隊的戰鬥力也成了問題。”
“所以你們能站出來,打跑山賊、土匪,給地方一片清淨,老夫非常敬佩你們。”
“但是,你們的諸多舉措,有些過於激進了。你們怎麼能妄自將大戶人家的土地、朝廷的軍田分給窮人呢?”
“要知道,大戶人家的土地,也是人家一點點攢下來了,你通過暴力給百姓分過去了,那是不是以後所有人都可以效仿呢?”
“你們這麼一鬨,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動,你們的行徑,在老夫看來,比謀反還要惡劣。”
葉渡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眼前這位老夫子,有些疑惑的說道,“老大人,難道就沒有人跟您說過,我分配的土地,都是梁山賊、大澤山賊以及其黨羽從老百姓手裡搶過去的土地嗎?”
“如果說,沒有勾結賊人,他們完全不用擔心的。”
“我們將來隻針對那些夠結過賊人的不法分子,我們的行為,朝廷都是支持的,您看這是聖人嘉獎我的聖旨呢。”
這位老夫子嘴巴張的大大的,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什麼?你們將來還要繼續這麼做?”
葉渡曬然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肯定要繼續這麼做啊,我們是奉朝廷的旨意,入河南道剿匪剿賊,現如今賊人還在,百姓還有辦法安心的生活,我們肯定要做下去啊。”
“您來的路上,肯定經過了博平郡,肯定也經過了其他地方,您捫心自問,沒發現博平郡的百姓已經開始過好日子了嗎?但其他地方的百姓們?他們是不是被賊人以及其黨羽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我們就是為了拯救河南道的百姓來的,隻有消滅了這些賊人,百姓們才會有糧食,有土地,能安生地活下去。”
劉若宰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像是被人塞到嘴裡一個大粽子,眼神都變得有些呆滯了,胡子一翹一翹的,整個人被震驚的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劉向咳嗦了兩聲,委婉的說道,“老大人,我們家大人不太會說話,您彆往心裡去。我們不願意分田,這不是我們來此地剿匪,需要當地百姓的支持麼。沒有好處,百姓如何支持我們?分田是迫不得已。”
“你看看,我們就是許諾了些土地,百姓就幫著我們把大澤山賊給滅了,以後沒有了這些賊人,國家治理起來,也順暢很多,百姓也不必受災亂之苦。”
“咱們要看結果,不要聽那些壞人的胡言亂語。”
劉若宰著急地說道,“可是你們分配的土地的人家,很多老夫我都相熟,他們是被山賊脅迫的,他們也不願意為賊人做事。”
“而且,你們還想繼續分田,你是想得罪河南道的所有大戶人家嗎?你就不怕被群起攻之嗎?”
葉渡倒是很光棍,瀟灑的聳了聳肩膀,“我怕得罪他們?他們都能低頭為土匪、山賊做事,他們就不怕我了?我可是拿著聖人的旨意行事!”
劉若宰又著急的說道,“葉郡守!你啊你,你還是太年輕了,你根本不明白這裡麵的條條框框,這些人鬥不過山賊,鬥不過土匪,甚至連流民都鬥不過,但是弄死你,卻輕而易舉。”
“你現在看似風光無限,但都是暫時的。搞不好,你彆說郡守做不成,連命都保不住了。”
葉渡的表情慢慢收斂,看了兩眼劉若宰,緩緩的說道,“那是因為他們不夠狠他們鬥不過山賊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山賊不講道理,會要他們的命?”
“夫子不會以為我做了朝廷的郡守,就不會要他們的命了吧?”
“葉某的刀,從始至終,都是很鋒利的。”
“你,殺戮根本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你還沒殺光他們,你自己就先死了。替朝廷治理國家,不能一味地使用武力,要有剛柔並濟,也要有和光同塵。”
葉渡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他忍不住說道,“老大人,我且問你,我憑什麼跟賊人講剛柔並濟,我憑什麼跟與賊人勾結的人,講究和光同塵?那些人魚肉鄉裡,百姓們衣不蔽體,您也是從寒門出來的,您就不心疼嗎?”
老夫子茫然的說道,“自古以來,這世道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有人做轎子、穿官袍,自然就要有人去種田,有人去受苦。這些都是他們不努力的結果,如今的大乾,窮人肯努力,也是可以科舉,也是能做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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