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渡也逐漸靠近前線。
當他看到主動來援助的老道長,躺在擔架上時,嚇了一跳。
檢查了一番,發現道長隻是脫力,傷口並不嚴重,這才稍稍出了一口氣。
這一戰,多少有些出乎自己的預料之外了。
倒不是契丹人的戰鬥力有多強,而是周邊兒的人們都主動過來幫忙這件事情。
大戰剛剛開始,葉渡就得到消息,大澤山一帶,幾乎所有村子的百姓就聞風而動,他們根本就沒不需要動員,拿著武器就往這裡趕。
而道觀的道爺們,也是全體動員,不論男女,悉數拿著刀劍,加入戰場。
就這一路,他起碼看到十幾名昔日裡治病救人的道爺,慘死在戰場上。
此外還有滑口鎮。
滑口鎮的兩位當家人,隔著大河發現這邊兒打仗了,連夜組織了所有的家丁,全都坐著小船過來幫忙。
甚至黃大膽的侄子,許飛騰的兒子直接戰死了沙場。
此時葉渡走過來,兩位身負傷勢的當家人正抱著孩子的軀體,嗷嗷的哭。
葉渡看著兩個少年郎,明顯是飛鷹走馬的年紀,此時已經一臉痛苦的死去了。
二哥少年郎手裡都死死的握著戰刀。
葉渡想要將少年郎手裡的戰刀抽出來,好收斂屍體,結果任憑他怎麼用力,都抽不出來。
一邊兒的黃大膽開口說道,“俺這侄兒一直說,主公您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人物,鼓動我我們這老一輩的說什麼也要投靠您,將來他們還有個出身,跟著您打天下。”
“可誰曾想,第一次上戰場就走了!”
“他們這等年級就亡了,如何甘心,這刀槍是放不下來了。”
葉渡這才知道,自己可以輕鬆手下滑口鎮兩位豪傑的原因,是因為小輩的勸諫。
可自己與這兩位的小輩的初見便是永彆。
這讓他很是傷心,他忍著發酸的眼睛,緩緩的說道,“一定要厚葬他們,入英烈祠。”
二位家中長輩哽咽著,無聲的點頭。
葉渡掃視戰場,這一戰不僅僅是軍民損失慘重,葉家軍的損失依然很大。
契丹人太頑強了,僅僅是一戰,就讓他折損了超過十分之一的軍官,其中還包括尚未統計的士兵。
很多往日裡葉渡頗為熟悉的麵孔,徹底見不到了。
葉渡深吸了好幾口氣,戰鬥尚未結束,敵人還在猖獗,活著的人還需要努力。
現在的葉渡身上有一股悲傷的情緒。
但是他知道,現在還不能悲傷。
他冷靜的說道,“軍民撤出戰場,刀盾兵壓上,迅速解決戰鬥。”
“內衛何在!”
“在!”
“本郡守不需要爾等的保護了,拿著你們的噴子,去噴死這幫子畜生!”
“是!”
一群內衛迅速加入了戰場。
葉渡看著悲戚的軍民,沉聲喊道。
“我們確實戰死了很多人!”
“但是契丹人死的更多,高麗人死的更多,扶桑人死的更多!”
“隻要我們的犧牲,能夠換來侵略者的覆滅,我們的死,就是有意義的。我會讓戰死的袍澤,悉數進入英烈祠,讓我們的後代,世世代代香火祭祀他們。”
“契丹人確實悍不畏死,但我們葉家軍的兒郎就怕死嗎?”
葉渡語調激昂的高聲說道。
一下子折損了那麼多人手,葉渡的內心是非常痛苦的。
但是想要一口氣吞掉數千人的契丹人,不付出一點代價,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戰鬥才剛剛開始!
傷亡還會繼續增加的!
這邊是戰爭無情之所在。
但隻要能夠殺死侵略者,他們的犧牲就有價值。
“我們不怕死!”
“我們不怕死!”
山呼海嘯的呐喊聲,彌漫整個戰場,一時間大河對岸陽穀城方向觀戰的人馬,悉數沉默了。
而彼時對於葉家軍試圖發起進攻的三郡之地的偵查船,在得知了戰場的情況之後,迅速回撤,去稟告消息了。
內衛加入戰場之後,戰場形勢瞬間變得無比順暢。
“砰砰砰!”
噴子這種武器,比起短銃、衛民一式來說,在這種短距離的交鋒之中太有優勢了。
“砰!”
“砰!”
往往兩支噴子,就能壓製一片戰場。
“啊啊啊!”
船艙裡,時不時的傳來契丹人的慘叫聲。
內衛身後的戰士,每當他們放完火銃之後,就魚貫而入。
見人就殺,不論死活。
葉渡抽出了腰間的戰刀,也要加入戰場。
卻被程日華拉住了。
他抬頭一看,發現不遠處,孫霖和周大海二人,正率領著水軍跟漂浮在大河上的殘存船隻,發起接舷戰!
原來,還有些技術高超的船隻,漂浮在大河之上,他們雖然船帆被壓製,但是他們沒有衝向河灘,也沒有被火炮擊中,他們賣力的想要逃跑。
可是殺瘋了的葉家軍如何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於是,在衛民一式的掩護下,孫霖和周日華老爺子,直接分為左右兩翼包抄而去。
李鐵衣等人,站在船頭位置,不斷開火銃射擊,壓製敵軍穿上的弩箭攻擊。隻要誰敢靠近床子弩,立刻射殺。
隻要誰端著弓箭,想要放箭,立刻射殺。
最後無數船隻靠在一起。
旋即跳板被搭船與船之間,大量的士兵翻過穿上的護欄,跳了上去,開始了廝殺。
水軍士兵與步兵不同,他們水戰經驗稍微豐富一些,而且裝備也有優勢,他們清一色的人手一把短槍。
一登船就開始噴射船板上的每一個活口。
等到清理完畢之後,李鐵衣、馬奔雷等人在孫霖的指揮下,分彆警戒,一直用黑洞洞的火銃,對準船艙的出入口。
一有不對勁兒,立刻傾瀉火力。
然後壞透了的弄來了幾個他讓墨東製作的大寶貝,一種弱化的炸藥包,威力很小,但是爆炸之後會產生濃濃的煙霧。
煙霧之中,放了石灰粉、辣椒粉等物品。
“啊啊啊!”
不一會兒,就有十幾個契丹人從船艙裡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