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萇帶著一萬羌族精騎被分配在了前軍,歸屬於太尉封弈的帳下。
慕容儁接受姚萇的投降,可不是讓他在青州享清福,暗自積蓄力量,以圖再起。
為王事奔波,這本就是職責所在,由不得姚萇拒絕。
慕容臧夾緊了馬腹,緊緊跟隨在慕容恪的身邊,他輕聲提醒道:
“王叔,姚萇與我大燕有殺兄之仇,不可輕易相信。”
慕容恪扭頭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些許欣慰,他點頭道:
“你能有這份謹慎,也算沒有白來軍中曆練,但是臧兒呀,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說著,慕容恪刻意壓低了聲音,繼續道:
“姚萇此人是否忠於大燕,時間長了,自有分曉,我如今之所以信任他,是因為我知道姚萇絕不會舍棄那些被安置在青州的羌人。”
有十餘萬羌族婦孺留在青州作為人質,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姚萇是可以信任的。
曾經姚襄麾下的羌人步騎如今全都交付給了姚萇,包括鄴城一戰被慕容恪、慕容垂俘虜的羌兵。
隻有姚襄組建的漢軍被從姚氏部曲中剝離,這也是當初雙方約定好的條款。
由姚萇繼續統領羌人,而交出依附於姚氏的全部漢人。
此戰,慕容恪隻征調了一萬羌族精騎,是因為他們在鄴城之戰時,被姚襄留在了大營,並沒有因為那場大戰而造成太大的影響。
至於那些之前被俘虜,隨後又放歸姚氏的羌兵,則需要一段時間的調整,才能從戰敗的陰雲中走出來。
至少短時間內是派不上用場的。
慕容臧盲目相信慕容恪的判斷,既然慕容恪聲稱姚萇可以信任,他也將心中的疑慮拋到了腦後,轉而關注起了楚軍:
“王叔,如今桓溫率眾北上,來勢洶洶,不可不防。”
慕容恪聞言,笑道:
“我雖然不認為桓溫有膽量渡河,但臧兒你說得對,凡事有備無患,還是應該在河內留駐一軍。”
桓溫、桓熙父子可以說是慕容家吞並天下的最大障礙。
苻堅雖然同樣割據一方,但因為地理位置的局限性,南麵便是楚國,東側即為燕國,向西又與梁國為鄰,很難有所發展。
因此,慕容恪十分關注桓家父子,對於他們的習性也都有所了解。
桓溫早些年是敢於冒險的,雖然滅亡成漢一役,更多是桓熙與袁喬在主張他輕兵疾進,但桓溫能夠接受二人的正確意見,以一萬精兵入蜀,這本身就是膽量的體現。
然而,隨著桓家的勢力版圖不斷擴大,桓溫早就失去了當年一往無前的銳氣。
從爭奪洛陽一戰,慕容恪就能看出,如今的桓溫不喜冒險。
因為太行八陘的存在,桓溫即使出兵河內,也斷不了慕容恪的歸路,反而來到黃河以北,可能遭遇慕容恪與慕容垂的夾擊。
此番慕容垂雖然未能追隨慕容恪救援河東,但有他坐鎮鄴城,距離河內也不過隻有幾天的路程罷了。
進攻河內,收益小,風險高,桓溫怎麼可能會渡河。
隻是慕容恪的內心雖然已經有了判斷,可正如他對慕容臧所言,還是得留下一軍,以備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