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熙與苻堅談笑風生的時候,可苦了他們身後跟來的騎將,需得全神貫注,防備著對方暴起發難。
桓虔的目光緊緊盯著苻堅,桓熙曾說過,摔杯為號。
隻要桓熙覺得有把握,當場摔了酒杯,眾人就得一擁而上,將苻堅砍翻在地。
隻是一直等到桓熙與苻堅道彆,離開涼亭,也不見他摔杯子。
說到底,還是因為苻堅、悅綰帶來的騎將同樣魁梧雄壯,桓熙並沒有把握,唯恐傷及自身。
而桓熙也清楚,苻堅肯定有這樣的計劃,隻不過同樣被桓虔等人給震懾住了。
桓熙在與苻堅會麵時,權翼急得像熱鍋上的,儘管桓熙完全信任他,可是與苻堅約定了人數,桓熙自然不會帶上權翼這個文士,浪費了名額。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梁公往後可不能再這樣冒險了。”
權翼見桓熙平安歸來,雖說是鬆了口氣,可還是忍不住勸說道。
桓熙心中一暖,笑著回應道:
“我不過是為了就近觀察敵軍的布置罷了。”
虞軍、燕軍的陣型,他已經一目了然,當然,桓熙的布置也同樣被苻堅儘收眼底。
實際上,陣型的變化就那麼幾種,勝負的關鍵是要在局部的衝突中,找出對方陣型的薄弱之處,予以打擊。
此戰,梁軍結雁行陣,也就是鴻池之戰中,慕容恪所布置的陣型。
桓熙將石越帶出城的五千重甲騎兵頂在了最前方,兩翼斜向布陣,各安排了兩萬名弓騎兵,隊列如大雁飛行,作人字形。
而百保鮮卑與近衛義從則被安排在了兩翼與中軍的空隙之間。
桓熙從河套、河西征調了十萬步騎,往聞喜縣帶來了其中五萬人,皆為騎兵。
謝艾麾下的五萬人,則是步騎混合,以步兵為主。
說到底,聞喜縣才是主戰場,桓熙實在信不過遊牧民族的步兵,與忠誠無關,而在於能力。
無論是鮮卑人,還是匈奴人,讓他們且馳且射,絕對沒有問題,騎射已經是他們的本能。
但如果是作為步兵,結成陣型以禦敵,去強調紀律性,無異於取長補短。
哪怕是謝艾麾下的匈奴、鮮卑步卒,也都是用作弓手,而不會讓他們參與近戰。
聞喜縣城以北,是一片平坦開闊的地形,適合大規模的會戰。
這一戰,桓熙與苻堅都是傾巢而出,雙方合計將近二十萬的兵力在此列陣,兩軍對壘,旌旗林立,一眼望不到儘頭。
禿鷹仿佛是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在戰場的上空盤旋著,久久不肯離去。
桓熙等候了一會,見苻堅沒有主動發起攻擊,於是沉聲道:
“將劉閼陋頭喚來。”
沈赤黔聞令,連忙將那位匈奴右賢王給找了過來。
此番鐵弗匈奴南下,便是由劉閼陋頭為主。
劉閼陋頭來到桓熙的麵前,翻身下馬,行禮道:
“小王拜見梁公!”
桓熙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點頭道:
“右賢王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