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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出生和死亡外，再沒有什麼是人生的必需品。
直至傑森托德停止呼吸前，都沒有認真思考過關於死亡的問題。這對他來說太遙遠了，畢竟他隻有十六歲，還無法真正理解死亡這個詞。
略過傷口、疼痛和小醜的狂笑，還有母親的眼淚，遲到的蝙蝠俠，傑森在混亂中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解脫。對於身體上的疼痛來說確實是解脫，但他還有太多沒有做完的事，世界剛在他麵前展開就被迫淺嘗輒止。
“就說哥譚是個好地方，隻要想，到處都是新鮮又漂亮的靈魂，還傻乎乎的。”
“你是天使嗎”
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男人，傑森說完也覺得自己有些冒傻氣了。男人穿著黑色皮衣，大半夜戴墨鏡，像個過氣搖滾歌手。
而且他也不該說“天使”這種歌，他不是個相信天堂存在的孩子了。
男人笑出了聲，彎下腰抱起傑森。他很瘦，瘦到傑森覺得自己稍微用力就能掰斷他的胳膊，但他抱起傑森時毫不費力，像完全沒重量一樣。
傑森可是個結實的小夥子，比同齡人個頭更高，訓練也讓他更強壯。
“你好，我叫克勞利，知道我的名字對你沒什麼用。總之我不是天使，比天使更好，一個惡魔。”
克勞利停頓了一會兒，等著傑森發出驚呼或者尖叫。傑森讓他失望了，隻是帶著懷疑的眼神盯著他。
“有人說過你是個沒意思的小孩嗎”
“我死了是嗎”
“真聰明。”
克勞利逗小狗一樣的態度惹怒了本就激動的傑森，傑森掙紮著想從克勞利懷裡跳出去，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抓不住也無法用力。
“放開我這他媽還沒完我要殺了小醜”
“哇哦，會咬人，更棒了，她會喜歡你的。但你要先裝模作樣十分鐘，彆說臟話，安度西亞斯討厭粗俗的一切。”
“放開我滾開”
克勞利看傑森一時半會兒冷靜不下來，乾脆把他嘴變沒了，抱著一隻不安分的豬崽一樣跳進地獄。
他真的抱過豬崽，中世紀時沒少偷豬，惡魔偷豬可是經典繪畫題材，他也不能免俗。
至於為什麼克勞利需要一個純潔的靈魂，這要從六千年前世界被創造出時說起
不，這倒得太遠了，簡單說是世界末日是注定的，天堂和地獄在進行一場持續前年的軍備競賽，隻為最後分個勝負。
而克勞利，和他的老朋友，天使亞茨拉菲爾被人類社會荼毒太久，已經離不開音樂和美食了。他們並不想看到混亂又美好的人間毀於上帝和撒旦的賭約，但作為天堂和地獄的一部分，職責讓他們無法違抗命令。
天使是一群無趣的蜜蜂，被上帝那隻蜂後用信息素洗腦得非常徹底。但惡魔就不一樣了，克勞利能在地獄的角落找到不少和他一樣渾水摸魚，對軍備競賽毫不上心的家夥。有些是出於懶惰，有些是出於個人原因，總之，他並不算孤軍奮戰。
他的摸魚搭子之一，地獄公爵安度西亞斯，手底下有29個軍團。醉心於音樂，還有其他高雅藝術，上一次在地獄議會現身是為了得到巴赫的靈魂，被同僚們評為“非常安度西亞斯”的行為。
安度西亞斯是個特彆的惡魔，幾乎和克勞利一樣特彆，也許比克勞利更特彆。
克勞利愛上了一個天使，而安度西亞斯愛上了一個人類，還和人類生下了孩子。那個孩子有一半惡魔血統，一半人類血統，從小在地獄長大，可以想象是個怎樣的魔頭。
“我的女兒需要一個玩伴，純潔美麗的人類靈魂，和她同齡，在十到十八歲之間。出身貴族，舉止優雅，有一定音樂天賦，喜歡鋼琴、管風琴和小提琴。除了靈魂的顏色，臉也必須要漂亮。身材纖細，不能粗壯，我女兒需要的是玩伴而不是農奴。有女巫血統、神職人員血統的不要，父母是嬉皮士的也不要”
這些條件足以看出安度西亞斯是個有些天真的惡魔，克勞利怎麼可能聽他的話這麼細致地篩選靈魂
克勞利出門就忘了他的要求，隻想快點把之前欠下的人情還上。十六世紀時地獄懷疑過他和天使亞茨拉菲爾的關係，是安度西亞斯幫忙瞞下的，最後用“急著回家開音樂會”打斷了那場關於克勞利是否通敵的會議。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拖了五百年，安度西亞斯終於有要克勞利幫忙的地方了。
人情往來，多麼美好的概念。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互相虧欠互相彌補中一個小小的秘密結盟就此誕生。
在克勞利眼裡，到哥譚花了二十分鐘就撿到的傑森完全符合安度西亞斯要求。
純潔的人類靈魂，年齡十六歲非常合適，沒有女巫和神職人員的血統。出身高貴，必然高貴，這可是布魯斯韋恩的養子。身材纖細，不能粗壯，餓兩頓就瘦下來了，這不重要。至於音他沒有音樂天賦呢，臉上這不有張嘴嗎有嘴就能唱歌，能唱歌就是有音樂天賦。
“小子，要我說的話，地獄可比天堂好多了，更加豐富多彩，各種各樣的惡魔讓人眼花繚亂。尤其是你馬上要去的地方，永無止境的音樂會，巴赫、帕格尼尼、斯克裡亞賓亞茨拉菲爾想都不敢想的豪華陣容。”
“你不會再感到痛苦了，也不會再孤獨。地獄公爵的小公主會喜歡你的，那是個非常溫柔的孩子，你會做一隻非常非常乖巧的小狗狗”
無視傑森拳打腳踢的抗議，克勞利把他帶到了安度西亞斯的領地上。
燃燒的火焰、肮臟的汙水和垃圾，地獄標誌性的一切都在安度西亞斯領土的邊緣戛然而止。從天而降的火球被馴化成溫順的藍色火焰在蠟燭上跳動，汙水變得清澈，禁止尖叫和沙啞的聲音，也不容許出現任何畸形的肢體。奴仆中沒有劣魔和妖鬼這類醜陋的生物，隻挑選容貌俊美的幽靈、吸血鬼、報喪女妖和身材挺拔的無頭騎士。
莊嚴的哥特式城堡以人間不可能達到高度矗立在地獄裡，像是在宣告安度西亞斯的權威。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由於安度西亞斯對音樂的癡迷，他很久沒有真正統領過自己的軍團了，權威早就是風中殘燭。
按著懷裡的傑森穿過大殿，克勞利看到額頭上長著銀色獨角的俊美青年慵懶地側依在王座上，撥弄著手中的裡拉琴。
他銀色的卷發瀑布一樣拖到地上，睫毛也是銀色的，再加上他少女一般柔和的麵容和美到像在閃光的藍眼睛
克勞利忍不住嘴欠，每一次都忍不住。
“玩起古希臘複古風格了我天使般的惡魔朋友。”
“不要用這個詞辱罵我，我和你不一樣，沒有天使癖。”
克勞克皺起眉，“這可不是癖好，相信我，對於普通天使，我和你一樣吃不消。”
安度西亞斯把琴遞給站在身邊的侍從，波斯貓一樣伸了個懶腰，光著腳走下了王座。站起來時他的頭發垂在小腿的位置上，比傑森見過的所有女人頭發都長。
他也比傑森見過的所有女人都美，男人女人加起來，都無法和他雌雄莫辨，魔性的容貌相提並論。
傑森終於停止了反抗，不再試圖咬克勞利一口。有被安度西亞斯美貌震撼的原因，也有在陌生環境中審時度勢的原因。
安度西亞斯湊到傑森身前打量著，沒有從克勞利手裡把傑森接過去的意思。他使喚人慣了，很少親自動手做事。
“看起來像條野狗。”安度西亞斯捏住傑森的臉讓他抬起頭來，隨即放手，侍從貼心地遞來手帕為他擦手，“波旁家族和溫莎家族都死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