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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那本應是溫馨的家庭晚餐時間。
二十三歲的布蘭達坐在安度西亞斯的左手旁,享用燉牛肉、辣味豬肉腸、煎蛋、鷹嘴豆泥和麵包。她喜歡味道濃烈的食物,還有傑森推薦的薯片、炸薯條等高熱量零食。
吃飯時她身後侍奉著兩位輪值軍團長,其中一位正在彙報工作。為了不讓沙子磨過一樣的嗓音打擾到安度西亞斯,身高三米左右的鏈魔彎下腰小聲說話,同時還要遣詞酌句,生怕說出讓少主倒胃口的話。
傑森坐在布蘭達對麵,邊吃飯邊看近期軍團工作日誌。他這十年學會了煉獄語,加上大部分惡魔和煉獄生物都沒上過學,用詞簡單,閱讀並不費勁。
坐在主位,長餐桌一段的安度西亞斯最閒,既不忙著吃飯,也不忙著管理軍團。專心欣賞樂隊現場演奏的幻想交響曲和布蘭達,他的甜甜小南瓜都這麼大了,如此出色
安度西亞斯還在為前幾年送給布蘭達的魅魔感到惋惜,他們都被送到軍團去了,還有兩個簽下契約,被培養成間諜送給了其他惡魔領主。
“也許你該放個假,或者培養一些不用上戰場的興趣愛好。”
安度西亞斯沒骨頭一樣靠在椅背上,用完全沒有老繭,白玉一樣細膩的手指對布蘭達指指點點。
布蘭達輕輕抬起叉子示意軍團長暫停彙報,想了會兒回答道,“拷問父王,把你的舊地牢給我吧。反正你也不用,裡麵就關了兩個跳音唱得不夠瀟灑輕快的花腔女高音。”
“哦”安度西亞斯發出一聲哀歎,“我是說藝術,哪怕你去讀讀書都好。不是維托推薦的君主論那種,他就是個西西裡來的泥腿子。早知道我就讓阿爾卡朋給你當管家了,同樣罪惡,但至少是稅務員出身,也許品味更好一些。都說意大利人很會享受生活,怎麼下地獄的這幫都這麼閒不住,把你都帶壞了。”
在地獄裡,生前罪孽配得上給布蘭達當管家的人並不多,篩掉缺胳膊少腿的就更少了。
這是布蘭達家的日常,她和傑森把睡眠外的所有時間花在戰爭和工作上,安度西亞斯老生常談地抱怨著。
二十九個武裝到尾巴尖,在布蘭達手裡和手指一樣聽話的軍團時刻準備著撕碎敵人的身體、靈魂和領土。安度西亞斯這個名字這幾年越發響亮,銀色獨角獸徽章除了那個懶惰的惡魔公爵外,還代表著他家穿著銀色盔甲在地獄留下深刻爪痕的少主。領土、財富、強大惡魔彙聚在安度西亞斯名下,如果換成其他惡魔,他的抱怨會顯得像在炫耀。
但他是真心對此無感,隨著布蘭達統禦更多領地,他還要抽出欣賞音樂的時間來接見新下屬們。
在安度西亞斯消失前,布蘭達征服的一切都隻能歸於安度西亞斯名下,作為少主證明自我的戰利品。
安度西亞斯再次在餐桌旁真情實感地抱怨著,“給自己放個假,去玩幾十年,哪怕你隻是睡覺都行。要不我為你辦次舞會,年就結束。撒旦啊,明天不會又有新來的軍團長向我發誓效忠了吧我已經很久沒聽過一次完整的音樂會而不被打擾了”
這話落到布蘭達耳朵裡就是誇獎,在父王麵前坦率地露出笑容,像被誇“好孩子”的小狗一樣。
安度西亞斯立刻淪陷,在軍團長眼皮底下把他們實際上的君主摟到懷裡,“太可愛了,我寶貝給爹咪親親不要客氣,傑仔也可以過來。”
傑森沒逃過被拉了過去,安度西亞斯作為惡魔公爵還是能按住他的。
“不要當著軍團長的麵”
兩個孩子掙紮著想逃出去,他們已經不是小孩了
兩個軍團長低下頭,恨不得把眼皮縫起來。要是因此惹布蘭達和傑森不爽,立刻喝聖水投胎都不失為一條妙計了。
布蘭達,不怕聖水的惡魔,安度西亞斯不愧是公爵,敢把這麼凶殘啊的生物抱在懷裡。
突然,在其他人還無知無覺時,安度西亞斯把兩個孩子護到身後,警惕地站了起來。身上瞬間幻化出和布蘭達相似的銀色鎧甲,這是布蘭達和傑森第一次見到安度西亞斯的戰鬥狀態。他連惡魔翅膀都是白色的,蒼白、隱約能看到下麵青色的血管。月色一樣薄涼的光暈環繞著他,葬禮散場後死者的歎息、墓園中接骨木樹葉上的秋霜,他是一切代表死之冰冷的集合體。
僅僅身處安度西亞斯身邊,傑森就克製不住地感到恐懼,他隻是個人類的靈魂,本能而已。
所有人都不知道安度西亞斯感覺到了什麼,但布蘭達、傑森和兩個軍團長也跟著做好了戰鬥準備。
很快,連安度西亞斯都無法與之抗衡的力量席卷了地獄。那力量強大到不能簡單稱為魔法,世界的法則都為之顫抖。
“布”
隻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傑森就消失在了地獄空間被撕裂的缺口裡。
“傑森”
布蘭達想追過去,但還是猶豫著回頭看了一眼爸爸。她想把傑森帶回來,但裂縫另一端那個陌生的世界又讓她難得地生出了幾分害怕。
安度西亞斯伸頭看了一眼,立刻笑著把布蘭達一把推了進去。
“你放假了,好好玩,寶貝,一百年後再回來見到你媽給我帶個口信,說我很想她。”
布蘭達消失在裂縫裡之後,安度西亞斯立刻收起翅膀和鎧甲,這玩意他是一刻都不想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