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鵠見他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肯解開神通,泣道:
“上修想必是要我的身家性命,願雙手奉上,指望著逃了這一點真靈,隨便落一妖身,丟了神通,性靈自然與真靈分離,便能取出,效忠大人。”
“小妖修煉了這些年,道行也不算淺,想必沒有鬥不過的築基…也能為主人指點些晚輩…”
李曦明卻笑道:
“說得倒動聽,移軀換體又怎麼會是那麼簡單的事?不過我前來此地,也不是非除你不可。”
猞鵠仍要再說,李曦明提起袖子來,捏起神通,對著此妖遙遙一照,敕道:
“遏兵止銳,無有竊攻!”
『天下明』。
蒙蒙的金光驟然照下,將眼前的妖物鎖在原地猞鵠卻沒有半分順從的意思,眉眼一厲,翻身就要掙紮!
可短短的片刻之間。李曦明手中已經亮出一甕。
【天養甕】。
【蓄合】!
便見一捧蒙蒙的輝光從那甕口噴湧而出,迅速擴大,如同長鯨吸水,鎖向地上的妖物,猞鵠已經窮途末路,精疲力竭,又被命神通所攝,無力抵抗,孤零零墜入其中了。
“啪嗒。”
一時間光彩大放的銅盆色彩消彌,青光湛湛的寶珠也暗淡下來,唯有那空蕩蕩的衣袍裹著一枚儲物袋飄落,浮在天光裡。
可隨著【泰祭】神妙發動,李曦明連靈器也來不及拿了。隻覺得神通法力急劇消耗,手中一沉,仿佛兜了一座小山,尚且在不斷掙紮,發出沉悶的響聲,一時間差點持不住。
他急忙盤膝坐下,神通運轉,這才將這靈寶穩住,天上的光彩也迅速消散,李周巍收了靈器,踏空下來,見著李曦明滿頭大汗,便伸出手來,將甕扶住。
足足過了一炷香時間,這靈寶吸收了兩人海量的神通法力,終於安靜下來,將這大妖徹徹底底封存其中,隻是仍然沉重如山。
‘成了!青籙!’
‘我家第一道自行祭煉的青籙!’
李曦明鬆了口氣,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笑道:
“好寶貝!”
於是低頭往其中一看,內裡昏昏沉沉,原本密密麻麻的稻米不見了,而是籠罩著一重又一重的黑雲,陰森恐怖。
李曦明頭一次見這等納人之術,更何況被封在其中的是一位神通,頗為驚歎,便見李周巍亮出手中的銅盆來。
此盆偏薄,眼下光芒黯淡,上麵的花紋並不顯著,隻有幾分青鳥般的色彩盤旋,隻是以李氏多年與釋修鬥法的經驗,兩個人還是迅速觀察到了其中的釋修痕跡。
“應當是原來那摩訶得了靈器,作了改動準備煉化,卻被這妖物得去,他又不通煉器,久久未動。”
另一道『正木』靈胚,質地不錯,隻是猞鵠沒有人屬的傳承與本事,煉製的手段略顯粗糙。
那衣袍不是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儲物袋卻沉甸甸,李曦明頗為滿意,道:
“他既然從摩訶手裡逃出來,想必趁著動亂拿的靈物也不少,又私藏著靈根,這麼多年春華秋實,他必然積蓄了偌大的財產。”
“我估摸著,他不比海內的修士窮。”
李周巍笑了笑,一雙金眸看向腳底下的【小廣空山】——寺廟之中已是空空蕩蕩,不見什麼人影,想必躲的躲、逃的逃了。
此地的陣法不過築基級彆,他屈指一彈,將之打爆,兩人一同落入其中,便見寺廟幽暗,長廊極深,底下跪著一片沒有修為或者修為不高、不敢逃走的和尚尼姑,皆身披枷鎖,瑟瑟發抖。
李周巍掃了一眼,發覺這些所謂的和尚尼姑其實修的都是紫府金丹道,猞鵠竟然連真和尚都不敢抓,遂道:
“看來當年…也叫他嚇慘了!”
他金眸炯炯,隨意掃了一眼,發覺這些人連血氣都沒有資格服,一個個竟然還算清修,便邁步進入深處,李曦明一同入內隻道:
“有修為的還有百餘個,凡人更多,我們是帶不回去的,等我們一走,想必填了諸修的肚子。”
李周巍這才道:
“行汞台方才元氣大傷,這些人修為清明,做外門弟子也能供道澠用一用了——叔公不是還想著用靈器凝聚靈水?”
李曦明微微點頭,沉吟起來,李周巍不動聲色地道:
“雖然那神妙能自行凝聚,可物性之變這一類事情我等並不精通,依我看,這種事情還是要讓『全丹』修士來做,不如參考參考他的意見,這些人馬,權當是報酬了。”
李曦明聽了這話,頓時點頭,歎道:
“這考慮周到。”
入了主殿,洞府,通通一無所獲,窮得令人發指,李周巍將金眸一掃,閉眼勾連仙鑒,心中已有數:
‘那靈根在海底洞府之中,猞鵠是為了守這處靈根才立的這一座小廣玉山。’
還來得及多說,外頭已有狂風大作,一片翠光從天而降,做鷹隼之貌,落地便化為一中年人,眉眼陰厲,額頭寬大,麵色則略有些蒼白,掃了兩人一眼,顯然有些驚訝,甚至有了疑惑:
‘猞鵠這樣快就被處置了?卻不見什麼異象?難道讓他走脫了?’
於是合手道:
“魏王真是名不虛傳,恭喜兩位道友了!”
這人正是陰枔散人!
他一身神通燦燦,本事顯然不小,李曦明微微一笑,點頭示意,陰枔便道:
“這猞鵠…”
李曦明隨口道:
“收了煉丹,不必道友費心。”
這話頗為可怖,搭配上李曦明隨意的表情和一言不發的李周巍,竟然有一種奇特的威懾,陰枔散人有些忌憚地掃了他一眼,答道:
“既然如此,便在此地把東西分訖。”
他的目光似乎很坦然,久久不曾開口的李周巍卻淡淡地道:
“道友不必試探了,還是先去見一見靈根罷。”
直到這話落下,陰枔散人眼底這才閃過一絲失望,麵上卻沒有半點尷尬,笑道:
“這是自然,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