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動過濾掉腦海中的雜音,站在兩扇窗戶之間的一幅壁畫前歪了歪腦袋,輕笑道:“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之前應該隻有一盞品味尚可的魔晶燈來著。”
畫中的‘檀莫’一臉陽光地微笑著,身後那似乎被設定為陽光的汙濁色塊怪誕而扭曲,仔細看去竟然是一張張扭曲而痛苦的麵容與數十隻套娃般堆疊在一起的眼睛。
“所以這是想表達些什麼?”
墨檀露出了與畫中自己一模一樣的笑容,好奇地問道:“想說我其實是一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小白蓮?”
下一秒,畫中那個原本眯起雙眼微笑的墨檀竟然瞬間褪去了顏色,不但變成了一幅看起來頗具遺像風采的黑白畫,而且還猛地睜開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畫框外的自己,眼白堆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嘴角那麼若有若無的微笑也變成了陰森可怖的獰笑。
從客觀角度看來,這個場景其實還蠻瘮人的,畢竟任誰看到一副油畫中的自己忽然驟然變成遺像,而且還笑得那麼猥瑣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當前環境的烘托下,若是身臨其境,就算嚇到漏尿都可以說是情有可原,但是......
從客觀角度來分析混亂中立狀態下的墨檀,本身就一件很不客觀的事。
這貨似乎並沒有對黑白畫風的自己及其陰森可怖的笑容產生半點興趣,而是興致勃勃地露出了同樣嚇人的獰笑,然後從行囊裡抽出了一根類似於擀麵杖似的玩意兒,衝油畫中那個的自己臉一頓狂戳,一本正經地點評糾正道:“你這姿勢有點兒不夠到位啊,真想嚇人的話,為啥不隻把脖子以上的部分露出來呢?這樣睜開眼睛之後的視覺衝擊力才能到位呀,而且你這個笑的也太不標準了,你看我,現在跟你一樣吧,但如果這樣......對,看著我的眼睛,就是換成這種感覺的話,整體效果一下就好很多,還有嘴,並不是裂的越大越嚇人,你得注意角度,肌肉張力也得......”
墨檀就這樣喋喋不休地開始教育起麵前那幅油畫中的自己怎麼改善畫風,說的那叫一個口沫橫飛手舞足蹈,直到畫框中那個‘檀莫’麵色扭曲地掐住他自己的脖子時才不情不願地停止了說教。
他沒辦法不停止,因為就在畫中那個自己有所行動的下一秒,他自己的雙手也不受控製地抬了起來,顫抖地探向自己的勃頸處。
畫中的‘檀莫’得意地笑了起來。
“哦,沒想到你既然還有這手!”
墨檀看著雙手用力到關節蒼白,儼然已經把脖子掐出了十條森森血口的‘自己’,一邊不受控製地探向自己脖子,一邊露出了讚許地微笑:“雖然有一秒鐘左右的延遲,但能夠直接影響目標行動的能力可以說是相當不賴了。”
畫中的墨檀咧嘴一笑,然後雙手猛地發力,將自己的脖子擰成了麻花,在一陣聽起來很糟糕的血肉撕裂聲中將其從脖子上‘摘’下。
而剛才還在試圖掐死自己的墨檀則在油畫內外總計1.21秒的延遲同步,也就是自己擰掉自己的腦袋之前咧嘴一笑。
原本被某種無形之力操控的兩臂猛地探出,直接將那幅油畫給摘了下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通猛搖。
“就憑這種水準的精神暗示就想讓我動搖?從而逐漸接受‘你’就是‘我’的虛假事實,放大老子內心的恐懼?”
墨檀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戲謔與鄙夷:“嗬嗬,思路倒是不錯,隻可惜......”
唰!
伴隨著一聲不易察覺的聲響,壁畫兩邊的窗簾瞬間被一股巨力掀飛,稀薄的月光還沒來得及透進屋內便被一片陰影所取代,而墨檀的聲音也是戛然而止。
將思考過程壓縮到極致的墨檀隻用了不到半秒鐘就做出了決定,在那片陰影徹底遮蔽了窗外那片宛若薄紗般朦朧的月光前,他已經箭步衝到了兩扇窗戶中央,也就是手中那幅油畫剛剛所在的位置。
下一秒,他用力將手中那幅壁畫拋出,正麵朝上。
同一時間,在墨檀的視野死角,一雙巨大的眼睛正死死地貼在兩扇窗前,兩隻充盈著死寂的灰瞳驟然收縮,死死地盯住了視野內唯一的動態——那幅被墨檀甩出的油畫!
【果然,窗外似乎出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啊......】
墨檀抱著胳膊倚在牆壁上,笑盈盈地看著幾米外那幅正麵朝上的油畫,上麵那個跟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家夥表情一片灰敗,眼中滿是呼之欲出的恐懼,他大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然而墨檀還是通過它的口型完成了解讀......
‘幫幫我,我會報答你的!’
這就是那個油畫中的怪物極力向墨檀傳達的消息。
“比比吧嗶波比~”
墨檀也對它回以口型,一臉焦急。
完全不知道這貨想表達些什麼意思的油畫當場就懵逼了,而它的懵逼也並未持續太久,兩秒鐘後,在油畫中作為背景的陽光已經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並在之後的幾秒鐘內從畫紙下‘滲’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染紅了整幅油畫,而那個位於畫麵中央的‘檀莫’,則是在絕望地尖叫聲中逐漸被溶解、吞沒,最終竟然化作一具看起來像是嬰兒骸骨般的東西從浮出‘血’麵,顯然是被某種詭異而強大的力量給結果了。
【哦豁,這麼厲害~】
墨檀無聲地咂了咂嘴,看著畫框中那至少是個精英級小怪的玩意兒在血水裡蕩漾沉浮,當即對此時此刻就位於自己正後方的某個存在有了全新的認知。
惹不起惹不起......
第七百零七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