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一片平地。
不,是一片堆積著無數粉塵的廢墟。
隻是這樣的廢墟似乎太過乾淨了一些,沒有殘垣斷壁,隻有不斷堆積的粉塵,被撕裂的公路,無數灰頭土臉神色茫然的民眾還有那棟千瘡百孔的酒店。
夏至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身後的唐詩和宋詞也看到了照片,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滯。
“一劍?李天瀾?他突破了?”
夏至足足沉默了五分鐘,然後接連問了三個問題。
“應該是沒有”
王聖宵搖搖頭,無奈道“我得到的消息是,李天瀾自稱自己在這一劍之後失去了所有的武道實力,這似乎也是唯一的解釋,這麼恐怖的一劍,不是李天瀾目前能爆發出來的,如果他無限透支的話,到是有點可能,但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我也不清楚,我甚至連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武道實力都不能肯定。”
“然後呢?”
夏至沉思著,想著後續。
“然後那一劍之後,李天瀾就一直沒離開酒店,據說他一直在休息室裡站著,從昨晚到現在”
王聖宵看了看表,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鐘“大概十七個小時了。”
“十七個小時,一直站著?”
夏至有些莫名“他想乾什麼?為什麼不回中洲?”
“他說”
王聖宵眉頭動了動,聲音也變得凝重起來“他在等他的劍。”
“軒轅鋒?”
夏至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她還在想李天瀾到底還有沒有武道實力,但如果李天瀾在等軒轅鋒的話他的武道實力如果真的沒有了,那還要軒轅鋒乾什麼?
這是個假消息?李天瀾對外放出了煙霧彈,然後想要拿到軒轅峰守株待兔,玩一個大的?
可是敢跟李天瀾作對的誰也不是傻子,不會僅憑一個不能確定真假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對付他。
所以,消息是真的,李天瀾失去了實力後有些不安,打算讓軒轅鋒做他的保鏢?
可軒轅鋒沒能量啊
“他說他在等他的劍”
王聖宵慢慢的開口道“但根據我們安排在東皇宮的眼線軒轅鋒至今都還在東皇宮,幾個小時前,騎士試圖將它拔出來帶到安南,但是沒能把那把劍拔出來”
“這說明什麼呢?”
王聖宵看著夏至的眼睛,輕聲道“我們都知道凶兵是有意識的軒轅鋒拒絕去安南,這說明什麼呢?
關鍵是軒轅鋒現在是黑暗世界所有凶兵的合體,但它不是一個整體啊”
夏至的身體猛然繃緊,甚至連呼吸聲都停頓下來。
軒轅鋒不是整體。
他整體的其他部分,有一部分在北海。
“無”
夏至嘴角動了動,隨即有些費解的開口道“他怎麼會知道無憂?”
“他未必清楚,但是,另一個秦微白呢?誰知道她清不清楚?”
兩個秦微白的存在和來曆,夏至清楚,然後告訴了王聖宵。
此時這樣的情況,王聖宵不得不多想。
一直沉默的唐詩和宋詞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疑惑。
母子二人的對話,她們已經有些聽不懂了。
“簡直可笑!”
夏至猛然抬高了聲音“就算他知道又能怎麼樣?那是我們北海的東西,他憑什麼認為那是他的?他在等他的劍?那憑什麼是他的劍?你看看無憂搭理他嗎?十七個小時,如果無憂想去,早就去了,可現在呢?”
軒轅鋒或許在渴求著完整。
可是在軒轅鋒出現之前,在凶兵人皇還在北海王氏的時候,北海王氏就已經發現,無憂對待人皇的態度是比較複雜的。
它同樣在渴求完整,但卻又帶著巨大的抗拒,這一點,連北海王氏也沒什麼辦法,因為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裡,他們根本就看不到無憂到底是個什麼形態,王聖宵也隻知道無憂的存在而已,他不知道他的父親王天縱有沒有見到過真正的無憂,至少王聖宵自己是一次都沒有見過,哪怕他是憑???????????????借著無憂做中轉承載了王天縱的劍氣,但他仍然沒有見過真正的無憂。
無憂也想讓自身完整,但對於跟凶兵的融合,卻又有著莫名強烈的抗拒。
這說明什麼?
至少說明在現階段,在李天瀾站在安南的時候,如果他等的是無憂
那他等到死都等不到。
無憂不願意跟凶兵融合,自然不會搭理李天瀾。
母子二人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對方的眼神中沒有任何輕鬆的意味,反而更加凝重。
在確定李天瀾不是在等軒轅鋒的情況下
那他等的,到底是不是無憂?
如果他等的真的是無憂的話,那麼這麼長的時間他都沒有等到,為什麼還不走?
如果他想要無憂,無憂去沒有去
那他在等什麼?
是不是在等某些人主動給他送過去?
這是傲慢嗎?
這是。
但李天瀾有這個資格。
而這所謂的某些人
毫無疑問,指的是北海王氏,是王聖宵。
可王聖宵憑什麼控製無憂?李天瀾真的會這麼認為麼?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在等北海的這一部分?
沉默在宮殿裡不斷的蔓延。
宋詞默默的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氣氛愈發壓抑。
終於,電話打通,響了幾次後,有人接起了電話,有些慵懶的嗯了一聲。
“我是宋詞。”
宋詞聲音平靜的開口道。
王聖宵和夏至同時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疑惑。
“你好啊。”
下一刻,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電話裡響了起來。
這聲音對王聖宵來說無比熟悉,但裡麵的笑意卻又讓他有些陌生。
他嘴角扯了扯,想要去拿手機。
宋詞對著他搖搖頭,輕聲道“我和媽媽在聊天。”
她低頭看了一眼夏至。
夏至的表情有些複雜,有些尷尬,有些惱火,有些無奈,也有些哭笑不得。
唐詩同樣怔怔的看著宋詞,聽著電話裡的聲音,看著麵無表情冷冷淡淡的姐姐,她心裡同樣有些哭笑不得。
電話對麵的聲音沉默了下,隨即道“替我向阿姨問好。”
宋詞內心的情緒無比怪異,但卻強忍著,麵無表情道“媽媽聽說你現在還在安南等你的劍,她想知道,你等的是什麼劍?”
李天瀾!
無論是王聖宵還是夏至都沒有想到,宋詞直接把電話打到了李天瀾那。
對於宋詞來說,這種問題,王聖宵或許會糾結,但她一個女人,沒什麼好糾結的,既然不清楚,那主動問一問就是了,如果李天瀾等的確實是那個什麼無憂,她不問的話對方也會來取,或者逼著北海王氏主動去送,如果李天瀾等的不是無憂的話,那擔心這個也就沒有什麼意義。
“嗡!”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帝兵山上已經響起了一道無比刺耳的嗡鳴。
尖銳的銳響似乎在一刹那扭曲了空間。
以帝兵山為中洲,周圍數百米區域內的漫天大雪瞬息之間被一道無形的鋒芒徹底撕裂。
帝兵山上狂風呼嘯。
無數的積雪紛紛揚揚卷向了高空,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無比壯觀的雪白龍卷。
宮殿內,夏至母子,宋詞姐妹同時回首。
帝兵山上嗡名聲不斷。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抹無比模糊的意誌在不斷掙紮著,帶著向往,帶著抗拒,帶著喜悅,又帶著憎恨。
安南,酒店的落地窗前。
一直看著窗外的李天瀾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窗外是安南溫暖近夏的陽光。
可他的眼睛裡卻是劍光彌漫,風雪漫天飛揚。
他仿佛觸碰到了帝兵山上飛雪的溫度。
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跟著他的聲音,出現在了王聖宵麵前,帶著他的氣息。
於是一直惴惴不安的某件東西給出了最為激烈的反應。
李天瀾笑出了聲,他拿著手機,回答了宋詞的問題“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