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胡同裡,貓蛋狗蛋兒回家顯擺去了,四舅娘不好意思露麵,回到了四舅舅家裡,悄悄的躺下。
四舅母爹走進來,在老伴身邊坐下,“把小人書要回來了?”
“要回來了,虧我還可憐何桂枝呢,看她那樣子,如果不是找上門,她都不願意把東西還我。
就這還差點昧下貓蛋狗蛋的壓歲錢,你說這人心是咋長的,我把她當朋友,她把我當傻子?”
“你倆小時玩的好,後來各自有了家,來往的也少了。”
“話是這麼說,我可沒少幫她,她一點舊情都不念?”
“是你自願幫她的,幫了就彆圖人家回報,你忘了,以前何桂枝她男人當大隊長的時候,咱也找過她幫忙,她沒準還覺得,是咱們欠她的人情沒還完。”
人的心,海底針,永遠都琢磨不透,所以但凡做事,隻要對得起自己良心就行,要想讓旁人滿意,那是永遠不可能的。
淑梅站在門口悄悄的聽著,突然有人在她背上拍了一下,淑梅嚇了一跳,回過頭去,卻發現是自己大姐,她不由得臉紅,不管咋說,偷聽爹媽牆角,這不大合適。
四舅母拉著妹妹進了自己房間,又給她衝了杯麥乳精,“淑梅,來了有些日子了,你還習慣吧?”
淑眉慌張地把麥乳精推開,“我不喝這麼金貴的東西,你留著給貓蛋狗蛋喝吧,他倆還小,要長身體。”
“這玩意兒吧,就是喝起來香甜,其實沒多少營養,貓蛋狗蛋沒少喝,都快長蟲牙了,這杯是給你的,你喝了吧。”
自從來了京城,四舅母的談吐見識都不一樣了,淑梅心裡暖洋洋的,接過麥乳精,慢慢的喝了起來。
“今天這事,是爹媽做的不對,他們老一輩人都這樣,不把孩子當回事兒,我記得以前你也有個存錢罐,是不是也被他們收走了?”
四舅母坐在床沿上,一邊細細的打量淑梅,一邊跟她嘮起了家常。
大家都說淑梅年齡小不頂事兒,但四舅母知道,淑梅還沒有灶台高的時候,就踩在小板凳上,開始給一家人做飯了,如果沒這個妹妹,娘的身體根本調養不過來。
淑梅跟四舅母長得很像,都有一張溫和而耐看的臉龐,就是臉色蠟黃,身子骨也細溜,一看就營養不良。
聽大姐問起往昔的事情,淑梅笑了笑,“記得呢……”
淑梅曾經擁有過的,並不是城裡孩子那種洋氣的小豬存錢罐,而是一個白鐵皮罐子,四麵全都焊死了,隻留了一個小口。
剛拿到存錢罐的時候,淑梅還是一個小孩子,比貓蛋大不了多少,四舅母娘對她說,隻要能把存錢罐兒存滿,就給她買一個綠帆布書包和洋鐵皮鉛筆盒。
村裡小孩沒什麼來錢的路數,但信念的力量是無窮的,隻要一有時間,淑梅就坐下來編筐編席子。
也不知道編了多少竹筐和席子,她的兩根手指頭從來就沒好過,上麵滿是斑斑的血痕和傷疤,就這樣,終於把存錢罐塞滿了。
四舅母那時已經出嫁了,還真不知後續如何,就笑著問道,“罐裡到底有多少錢?你買書包了嗎?”
淑梅的表情空洞,“打開了,但存錢罐裡根本就沒有錢,裡麵裝的都是碎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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