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後倒忽然想起了剛才彈的那首曲子,本來有詞,但她沒唱、隻有曲調。一如此刻的秦亮,他想從郭太後這裡拿詔書,說服王淩和淮南的武將們,他卻沒有多言,彆說逼迫、甚至連勸說也沒有。
郭太後的心裡一時間有點亂。
因為這事挺突然。她的身份注定了與朝政的關係,做什麼事都是一種主張站位的問題。但她又沒法完全權衡利弊做決定,眼前的人可是仲明,而且還有阿餘。
郭太後在木地板上來回走了一遍,沒一會,她忽然開口道“仲明帶我去見王淩?”
這下輪到秦亮怔在那裡,片刻後,他沉聲道“如此一來,殿下便與我們完全綁在一條船上,沒有退路了。”
郭太後笑了一下“仲明與阿餘也沒退路,我要什麼退路?”
秦亮的神情頓時十分動容
,聲音也變了“殿下待我有厚恩阿。”
郭太後搖頭道“朝廷中事,站在哪邊,最忌蛇鼠兩端。我有自己的決定,但仲明也得想好、是否決意要起兵?”
秦亮的目光十分堅定,毫不猶豫地說道“我不是臨時決定,而是早就想過很多辦法了,彆的辦法都沒法實施、因為我們無法控製曹爽的腦子。現在起兵是唯一的機會,能不能贏還不一定,但錯過機會、必定輸!”
郭太後聽到這裡,歎出一口氣道“那也不用徘徊了,什麼時候出發?”
秦亮想了想道“今夜就走,明早即可到達壽春。”
郭太後輕輕點頭道“好罷。”
兩人對視了片刻,秦亮忽然仰頭笑了兩聲。
郭太後問道“仲明為何發笑?”
秦亮忍住笑聲,搖頭道“我是忽然想起,帶殿下離京的時候,也是這樣,顯得有點草率。”
上次離京之時,直到離開那座彆院,郭太後都沒想好;但這回確實沒什麼好猶豫的。郭太後猶豫的地方、並不是與仲明阿餘站在一起,而是秦亮起兵的事;但起兵與否,郭太後決定不了,兵不在她手裡。
郭太後輕輕抿了一下朱唇,輕聲道“是耶。”
這時甄氏似乎剛剛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的意思,要謀反?”
秦亮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道“勤王。”
甄氏無奈道“有什麼區彆嗎?”她神情複雜地看著秦亮,又向郭太後看過來,伸手輕揉太陽穴說道,“你們做的事,真是越來越膽大。”
秦亮呼出一口氣,自己走到筵席上跪坐下來,忽然說道“剛才殿下的青青子吟,我沒聽清、便已結束了。請殿下再彈一遍何如?”
郭太後看了他一眼,點頭“嗯”了一聲。
不過人的心境不同,指尖下彈奏出來的曲子也不相同。此曲已經失去了之前的韻味,甚至彈錯了調子。
每次錯音,郭太後都會看秦亮一眼,秦亮似乎也聽出來了,卻仍是耐心傾聽著。
看到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郭太後甚至懷疑,剛才的商議是不是想像出來的、而非真實發生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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