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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驚恐的夢魘之神。
克裡斯屈膝半蹲,過長的銀發因為祂的動作迤邐在地上,微垂的眼睫下,注視的瞳孔閃耀著藍色天鵝絨的緞光,雙手輕輕地握著那隻腳,沒入盆中。
就在腳掌觸碰熱水時。
踢踏。
被祂握在掌中的腳掌一縮,掀起一片水花濺到祂臉上。
克裡斯平靜的雙眸閃過一絲驚訝,十分迅速地重新抓住掙脫的腳。
本應該沉睡的人驀地睜開了眼睛。
小眼球試圖汙染家園的提示在雲奚腦中乍起,她猛地清醒,在感知到右腳被禁錮時下意識踹了過去。
圖書館、對小眼球的命令睡前做的一係列安排浮上腦海,在腦子清醒的瞬間,因為入睡而模糊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果不其然地在對麵看到了熟人。
克裡斯。
她低頭一看,後背幾乎炸起一片雞皮疙瘩、
她的右腳,正被牢牢攥在克裡斯手中,嘀嗒嘀嗒往下落著水珠。
握住她腳掌的手修長蒼白,線條優美,手掌寬大,祂微涼的體溫透著那一層薄薄的皮肉傳遞向她腳掌血肉。周圍潮濕的熱氣還絲絲縷縷攀附而上。
剛才她醒來時踢濺的水花沾濕了祂的神袍,額發,還有幾滴水珠順著祂飽滿的額頭、白皙的鼻尖、緋紅的薄唇往下落,在上麵彎曲成一道道扭曲的水跡。
甚至連眼角紅痣和眼睫上都沾了幾顆。
既優雅,又狼狽。
夢魘之神瞬間屏息凝視,不敢說話了哪怕祂知道在克裡斯加固空間後,祂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祂努力縮小存在感,恨不得在球型空間裡濃縮成更微小的一團,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時空主宰,卻發現時空主宰的反應和祂想的完全不一樣。
人類的足尖幾乎踹到了祂的下顎,就這麼穩穩被握著,也沒有挪開,就這麼懸停在分寸距離,再近一點可以點在祂飽滿的唇上。
這對於神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不可原諒的褻瀆和冒犯。
而祂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銀發柔披,藍眸溫和,唇角微微彎出極為禮貌地弧度,既沒有被濺一身水的羞恥惱怒、也沒有看到沉睡之人醒來後的惶恐擔心。
平和溫柔,毫無負麵情緒。
甚至還有心情彎起眼睛打招呼。
“奚奚。晚上好。”
“是做噩夢了嗎怎麼突然醒了”溫柔體貼的聲音,關切地問詢。
夢魘之神卻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寒和惡念。
祂毫不懷疑,隻要那個人類承認做了噩夢,這個親切溫和、渾身上下毫無攻擊欲的主神,下一秒就會拿祂開刀
儘管祂確認自己隻是讓那個人類陷入夢鄉,並沒有賦予她噩夢。
但夢魘還是忍不住密閉空間裡汗流浹背地反複回想,自己有沒有一不小心用錯了力量。
就算被時空主宰抓住後,祂表現
得再溫和,嘴上也隻是禮禮貌貌、甚至用上敬語地表示隻是請祂幫一個忙。
但是,一開始就直接被封印在空間裡,完全沒有任何拒絕機會的夢魘,不會真的認為時空主宰是什麼溫柔好商量的主神。
祂實際上,和祂們的暴君一樣、不容忤逆。
隻是後者霸道像是一把開鋒的刃,銳氣逼人,說一不二。
而時空主宰,表麵禮貌詢問,但是不會給任何選擇的餘地。
“我沒有給這個人類施加噩夢。”再次確認自己沒有做錯,夢魘之神低低出聲,“是有一道比我更強大的精神體,喚醒了她。”
時空主宰沒有回頭,但夢魘知道,祂聽得見。這是祂製造的空間,雖然被屏蔽了向外傳出聲音的功能,但是時空主宰對自己創造的空間有絕對掌控力。
沒有回頭,是因為
祂的答案,並不重要。
夢魘之神緊張地看向雲奚。祂大部分身體都因為墮化被黑暗之主削了,就剩這麼一點還有理智的,被時空主宰偷渡了出來,如果最後一點身體消失,祂就相當於完全死亡了。
正當祂如坐針氈等回答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名人類,毫不客氣又一次向時空踹了過去。
夢魘之主尖叫雞“”
可惜所有的聲音都被空間壁壘攔了下來。
“克裡斯。”雲奚掙脫不了克裡斯的手,乾脆擺爛了,一腳狠狠踩住祂肩膀。
她坐在沙發上,和屈膝蹲在沙發前的克裡斯相比,顯得居高臨下。
雲奚黑瞳又冷又亮,“我一到點就睡覺了,一直都是你搞得鬼你又想乾什麼”
水珠洇濕肩膀上一片雪白的布料,肩上幾縷細碎的銀發也被拉扯,扯到頭皮帶起拉扯的輕微痛感。
嘶
克裡斯的喘息一瞬間微促。
夜色下,暗藍的眼睛像深邃的藍寶石一樣,微微發亮。
然而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又柔和,掛著清淺包容的笑容,鎮定得像是一尊永遠不會變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