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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昌沒有注意到謝華香的異樣,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謝華香方才說過的話。
不就是個小廚娘嘛,怎麼真的跟顧南簫攀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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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昌又是生氣又是擔心,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一時想不出好法子來。
見謝華香低著頭沉默不語,謝明昌滿腔怒氣就不由得撒到了她身上。
“你也是個蠢材我說了多少次,叫你想想法子,早日把那件事定下,偏偏你是個沒用的,拖了這許久,還是沒個好消息早知道還不如從你那些妹妹裡頭選個機靈的”
如果他能成為太子側妃的父親,這京城裡誰還敢招惹他
就算是那個顧南簫,也要給他幾分麵子,何至於為了一個小廚娘就要對付他
謝明昌越想越氣,罵出來的話語也越發難聽。
謝華香聽得臉色發白,咬了咬嘴唇,才開口打斷他的話。
“爹,那件事,女兒已經辦成了。”
謝明昌正罵得起勁,聽到這一句頓時生生止住了後麵的話語。
“你說什麼那那齊公子答應了”
“是。”謝華香垂著頭,低聲說道,“他今日親口應允我了。”
生米都煮成了熟飯,她又是各種央求和撒嬌,總算讓祁鎮鬆了口。
想來也是,她所求的又不是太子妃之位,區區一個妾室而已,祁鎮自己就能做主。
聽說她終於讓祁鎮答應了納她,謝明昌頓時喜形於色。
“好孩子,爹就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往後你入了宮,可就是貴人了”謝明昌越想越高興,滿臉都透著喜色,“等他繼承大統,你怎麼也能被封個妃位咱們謝家可要發達了”
謝華香見他得意忘形,隻得提醒道“爹,當心隔牆有耳。”
此刻謝明昌看謝華香越來越順眼,自然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對對對,是爹太高興了。那個,那齊公子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接你進進門”
“他說還要回去跟跟家裡交待一下,做些安排。”
雖然沒有定下日子,但是謝明昌聽了越發開心了。
“這麼看,他是要好好安頓你了,你耐心等著便是。哈哈哈,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祁鎮肯讓“家裡”安排,那就是要把謝華香當個正經妾室接進去了,這讓謝明昌如何不喜。
見謝明昌高興得滿麵紅光,謝華香隻得提醒道“所以我想著,餘下的日子,咱們可千萬不能再出什麼岔子了”
謝明昌想起顧南簫和梅娘說的那些話,此刻又是另一番心境。
“那是自然。之前那些都是小事,等你進了進了齊家,這還算什麼”
如果謝華香成為太子側妃,那他跟顧南簫都能攀上親戚了,親戚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再說他不過讓幾個落魄文人去南華樓找事罷了,又沒把梅娘怎麼著,頂多讓他跟梅娘賠
個禮,就算梅娘真要追究這事兒,就把那幾個文人推出去當替罪羊,有祁鎮這層關係,難道顧南簫還能認真治他的罪那不是打祁鎮的臉嗎
謝明昌越想越是激動,深深感覺到太子這張大旗真是好用。
謝華香想到顧南簫和梅娘見麵的情形,不知為何心裡卻格外不踏實。
“爹說的有道理,我現在隻是擔心這幾日顧大人就要找咱家的麻煩,所以我想問問爹,能不能有法子拖他們幾天,等到齊公子接我過門,一切塵埃落定,那自然就都好說了。”
謝明昌想起自己最近跟肥富頻繁見麵,若是被顧南簫拿住這個小辮子,可不是小事,頓時心裡一咯噔。
“不錯不錯,以防萬一,咱們得想個法子轉移他們的視線,免得總盯著咱們”謝明昌重新入座,朝謝華香揮揮手,“這事好辦,你先去歇著吧,這幾日不要出門,在家好好待著,順便收拾收拾東西,出門子的時候一並帶過去。”
謝華香不由得臉上一喜,說道“謝謝爹,那我先回房了。”
以後她就要進宮了,有這層身份在,她儘可以從謝家多帶些金銀珠寶。
她馬上就要成為太子的身邊人了,整個謝家還有誰能比她嫁得更好
那些庶妹就算嫁得門第再高,頂多也就算麻雀飛上枝頭,而她這可是要一步登天了
就算是謝明昌,以後也要求著她呢
明日就是跟顧南簫約好去瓊華島的日子,這日梅娘去梅源記和百味堂都看了一遍,見一切正常,就回了南華樓。
古代不比現代通訊方便,她這出去一趟,少說也要四五天,如果京城這邊出了什麼事,都來不及通知她。
好在幾處地方都已經步入正軌,平時也不大需要她操心,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梅娘又把南華樓接下來幾日的每日新菜擬定好,讓周帽和杜秀她們按照她的安排來做,再交待四九和武鵬等一些話,梅娘才回房去收拾行裝,準備明日出門。
想到明天要跟顧南簫一起出遊,梅娘難得有幾分緊張,又有幾分期待,這一夜都沒有睡踏實。
次日梅娘起了個大早,查看了一番出門要帶的東西,見時辰還早,就想再去南華樓看一眼。
她拉開院門剛要出去,卻見幾個官差大步走了過來。
梅娘不明所以,隻當那幾個官差是來這邊巡街的,便邁過門檻要走出去。
誰知她的腳還沒邁出去一半,就見幾人走到她家門口,停下了腳步。
“小丫頭,我問你,這裡可是武家”
為首的官差上下打量梅娘一眼,直接擋住了她的去路。
梅娘一怔,答道“正是,敢問幾位差爺,有何貴乾”
官差卻不答,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念道“你家有武孟氏,出嫁女武娟娘,還有武梅娘,武鵬,武興,武月,一家大小合計六口,可對”
梅娘心頭湧起一陣隱隱的不安,說道“是。”
官差一揮
手“有人舉報你家冒充民戶,逃避稅銀賦役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們一家人,全都跟我們去衙門”
梅娘一驚,忙說道“官差大哥,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那官差眼睛一瞪,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什麼誤會不誤會的叫你們去衙門就去衙門,不管有什麼事,去衙門再說”
幾個官差在門口這麼嚷嚷幾句,武家人聽見動靜,全都出來了。
武鵬衣衫的扣子都沒係好,在房裡看見幾個五大二粗的官差圍著梅娘大喊大叫,連忙抓起荷包跑了出去。
“官差大哥,我叫武鵬,是武家的兒子,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武鵬說著,手忙腳亂地把荷包往官差手裡塞。
他在南華樓曆練了這半年多,見多了這些迎來送往的場麵事,見官差上門,下意識地就想塞銀子。
那官差卻一把打翻了他手裡的荷包,還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臭小子,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敢賄賂起大爺來了,也不看看大爺是何等人,是你攀得起的嗎”
武鵬雖然長了不少,到底還是個少年,當然比不過那幾個橫蠻的大男人身材壯實,又是心慌意亂的,這一下猝不及防,直接被推倒在地。
梅娘見官差一言不合就動手,也氣急了,趕緊上前扶住武鵬。
“差爺,我弟弟不過說了幾句話,你憑什麼動手推他難不成我們犯了什麼王法嗎”
官差哪裡會怕梅娘和武鵬這兩個十來歲的孩子,張口就罵道“敢賄賂官差,瞎了你們的狗眼再不跟爺幾個走,就把你們都捆起來”
武大娘等人也嚇著了,待回過神來立刻撲上來。
“我們家犯了什麼事,一大早上你們就逼上門打人”
“就是,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武興心疼哥哥姐姐,也上前扶起武鵬,衝著那幾個官差怒目而視,“先生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武鵬怕他年小吃虧,忍著疼攔住他。
“差爺,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我們一家都是婦孺,哪裡敢做犯法的事幾位大哥若是不信,可以問問王猛大哥和丁大哥”武鵬試圖拉關係,說出幾個官差的名字。
為首那官差一臉不耐煩地說道“什麼王猛丁大的,爺幾個不認識”
梅娘敏銳地抓住他的話頭,馬上問道“那你們是哪個衙門的”
官差冷笑道“我們是中城兵馬司的,你們幾個少廢話,趕緊起來跟我們去衙門”
梅娘又是疑惑又是驚訝,說道“我們是南城的,要管也是歸南城兵馬司管”
“再廢話,老子抽你”
那官差見他們一家婦孺沒一個怕自己的,連梅娘這十來歲的小姑娘都敢頂嘴,頓時沒了耐性。
他拽下腰間的繩子,怒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你既不走,老子就捆著你們走”
梅娘沒想到他們連道理都不講,正要開口,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叱。
“我看誰敢”
一道銀光從眼前閃過,梅娘隻覺得眼前一花,就見一條銀亮的長鞭重重甩在地上,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塵灰。
銀禾一身短衣,手握銀鞭橫在梅娘麵前。
“好大的膽子,連梅姑娘都敢動”
銀禾跟著梅娘幾個月一直白吃白喝,這會兒好不容易有了用武之地,手裡的鞭子差點兒沒懟到官差臉上。
要不是她偷懶多睡了一會兒,哪能讓這幾個東西跟梅娘動手
為首的官差先是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見眼前又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不由得惱羞成怒。
一個兩個的,連十幾歲的小丫頭都敢指著他的鼻子罵,真是把他這官差的麵子當鞋墊子。
“什麼東西,竟敢阻撓官差拿人”
隨著一聲厲喝,幾個官差齊齊抽出了刀。
銀禾毫無懼色,大聲說道“我是靖國公府的人,你們是哪個衙門的,奉了誰的命令來,憑什麼抓人”
聽銀禾這樣說,那幾個官差先是一怔,隨即都一臉不屑。
“好大的口氣靖國公府的人怎麼會在這裡撒謊也不動動腦子”
南城住的人多是普通老百姓,靖國公府的人怎麼會出現在南城
再說武家這黃冊上分明記錄的是民戶,家中除了女子就是孩童,連個能撐門戶的成年男子都沒有,怎麼可能攀上靖國公府
這幾個官差都是辦多了差事,一雙眼睛毒辣得很,極會識人的,武家這一家人一看就是尋常百姓,這一家人身上連件貴重的首飾都沒有,這種人家能跟靖國公府有關係
眼前這個一身短衣的小丫頭雖然手上功夫厲害了些,看打扮頂多算個丫鬟罷了,估計又是扯謊想嚇唬他們的。
銀禾氣得小臉都白了,揚聲罵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彆說你們幾個,就算是你們兵馬司指揮使宋大人來了,也得敬著我們主子呢,趕緊把話說清楚,誰叫你們來的”
官差見她擋著不肯讓開,罵道“哪來的死丫頭,也不怕風大閃著舌頭再不讓開,我們就要動手了”
銀禾哪裡肯讓,抬手就要抽人。
梅娘趕緊拉著她,低聲說道“銀禾,先彆動手。”
眼前的這些人是官差,可不是說打就能打的。
以銀禾的暴躁脾氣,一出手肯定就把事情鬨大了。
梅娘轉向官差,說道“我這妹妹一時情急,口不擇言,還請幾位差爺見諒。”
銀禾把靖國公府的名頭都抬出來了,這幾個人還是不肯放過他們,眼看著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
她不願因為自己讓銀禾跟官差起衝突,更不願意把事情鬨大。
現在最要緊的是,她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官差會突然上門,而且來的人還是中城兵馬司的。
是誰繞過了南城兵馬司,說動中城兵馬司來抓她的呢
那幾個官差也不願多事,見梅娘示弱,便見好
就收,把腰刀插回刀鞘。
“哼,算你識相,趕緊跟我們走,還能給你們留幾分臉麵。”
這裡是武家,如果武家人被官差捆起來一起押去衙門,被街上的人看見,那他們可就真說不清了。
梅娘問道“我們武家從未做過犯法的勾當,到底犯了什麼事,還請幾位差爺明示。”
官差不耐煩道“不是說了嘛,有人舉報你們冒充民戶,又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大事,你們怕什麼去衙門把話說清楚就完了”
梅娘還待要說,官差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我們也是奉上頭的命令來拿人的,你再問我們也沒用,有這力氣,跟我們去衙門再分辯吧”
他們也夠憋火的了,本想著這趟差再容易不過,誰知道這一家婦孺就沒一個好惹的,讓他們接二連二地碰釘子。
梅娘情知他們說得有理,隻得對武大娘等人說道“娘,你們彆怕,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我去去就來”
“不是你一個,是你們全家,一個不落,都得去”官差在她身後大聲提醒道。
梅娘一怔,想了想說道“那我們一家都去一趟吧,銀禾,你留下。”
方才那些官差是拿著名單來找人的,銀禾不是武家的人,並不在名單上。
銀禾卻脖子一梗,說道“我怎麼能留下我要不跟著去,他們欺負你怎麼辦”
看看這一家子,除了武大娘還算有一把子力氣,其他幾個孩子不是小就是弱,加起來都打不過她一隻手。
這幾個官差又這麼凶,她如果不去,誰保護武家的人,誰保護梅娘
她可是牢牢記著顧南簫的吩咐,派她來是要保護梅娘的
再說,自打跟在梅娘身邊,梅娘一向都是好吃好喝地招待她,現在正該用著她的時候,難道她能棄梅娘於不顧嗎
梅娘本想讓銀禾留下,好歹給顧南簫能通個消息。
她之前跟顧南簫約好了,等會兒顧南簫找不到她,一定很著急,銀禾留下正好可以傳信。
這樣就算是她進了中城兵馬司,也不用擔心什麼,顧南簫肯定會去找她的。
可是當著武家一家人和那幾個官差的麵,這些話她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那就一起走吧。”
但願一會兒顧南簫來找她的時候,不會認為是被她放了鴿子。
許是怕她們再鬨出什麼幺蛾子來,幾個官差帶她們去兵馬司的路上倒是沒找什麼麻煩。
隻是有官差押著,梅娘就算想讓人給顧南簫留句話也找不到機會。
到了中城兵馬司,官差便把她們送去一個小院裡候著。
梅娘看著這裡應該是一處聽事房,除了他們,還有一些百姓或者行商模樣的人同樣在院子裡,等著裡麵的吏人傳進去問話。
官差把她們帶到就算是完成了任務,叫他們不許私下亂走,就去辦其他差事了。
如武家
這樣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進了衙門便覺得矮了一頭,武大娘雖性子強悍,到了這裡也是不由得擔心起來。
“梅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就把咱們抓進衙門裡來了呢”
梅娘看了看四周,想是這裡是兵馬司衙門,他們又不是犯了什麼大事的犯人,並沒有讓什麼人過來看守著他們,便悄悄推了一下武鵬,示意他去找人打聽一下。
“娘彆擔心,咱們一家沒做過什麼犯法的事,那幾個官差也說過,我想是要調查咱家戶籍的事情,許是問過幾句話,查清事實就好了。”
武大娘想著那些官差隻是叫他們來衙門,而不是直接把他們關進大牢,想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便稍稍放下心,摟著武月安靜地等在一旁。
武鵬尋了個年輕好說話的差役,偷偷塞了塊碎銀子,很快就帶著打聽到的消息回來了。
“娘,二姐,這裡是兵馬司的戶房,是登記黃冊,辦理戶籍和開路引的地方,那個小哥兒趁著送茶的功夫進去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人舉報咱們家開著酒樓,卻依然沒有改鋪戶,還讓興兒以民戶的身份讀書,所以才叫咱們過來核實,沒什麼大事。”
聽說隻是叫他們來核實情況,武大娘等人便鬆了口氣。
梅娘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由得皺起眉頭。
她開酒樓辦女學,跟保甲和金戈他們都打聽過京城的一些政策,關於戶籍這一塊也是有所耳聞。
這個時代等級森嚴,士農工商都分得很清楚,老百姓又以職業的不同,而分為軍戶、民戶、匠戶等,不同的戶籍要交納的稅銀以及所承擔的賦役也是不同的。
而商人在這個時代又分為鋪商和行商,有固定的鋪子經營的就會在黃冊上登記為鋪戶,沒有固定經營鋪子的便是行商。
武家雖然開著燒餅店,卻規模不大,並不符合鋪戶的標準,因此一直都算是民戶。
本朝的政策對小老百姓和小手工業者還算是比較寬和的,如老百姓自己編個小筐,賣點小菜,繡個帕子什麼的,都不會被歸納為商人的行為,頂多算是百姓創收的副業而已。
武家的燒餅店也是如此,不過賣幾個燒餅罷了,掙來的錢給一家人糊口都不夠,哪裡還有餘力交稅服役。
再說,誰會閒著沒事,盯著一個賣燒餅的是鋪戶還是民戶呢,普通老百姓壓根就不會想到這一點。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梅娘手中開著兩個酒樓一個學堂,從規模上看,的確已經屬於鋪戶了。
武大娘一介女流,壓根就不會想到什麼民戶和鋪戶的區彆,就算她想到了隻怕也不會主動去申請變更戶籍,因為在她心裡,酒樓和學堂都是梅娘的,是梅娘以後出嫁的嫁妝,她肯定不會占為己有。
梅娘雖然知道民戶和鋪戶的區彆,可是這兩個酒樓都是她租的,並不是她自己的鋪子,所以她也不能去申請變更戶籍,她總不能把自己的戶籍落在人家鋪子上吧
而且她也不願意讓武家從民戶變成鋪戶。
古代的士農工商,商人是最底層的,開國初期甚至還有商人之子不許讀書入仕的規定。
雖然現在對商戶的限製已經逐步放開,可是民戶和鋪戶在本質上還是不同的。
這種政策上的空子通常無人會在意,可偏偏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舉報她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想給他們家添堵,甚至想阻礙武興讀書的前程。
梅娘默默思忖著,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大不了先把她的戶籍單獨遷出來,成為鋪戶,雖然那樣她就成了商女,但是武家依然是民戶,不會影響武興讀書和武月出嫁。
這個時代辦事全靠人力,效率十分低下,她們餓著肚子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被差役叫進去。
差役領他們進了一個小屋,裡麵有幾個小吏,各自占著一個桌子,手邊是各種卷冊。
“你們是武家的,戶主是武孟氏”
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留著山羊胡子的小吏翻了半天冊子,才找到武家的記錄。
武大娘連忙上前,說道“是,大人,我就是武孟氏。”
小吏仔細看著冊子,問了武大娘幾個問題,無非是家中幾口人,做什麼生意,一年有多少收入,連除了燒餅還賣些什麼,每天賣了多少雞蛋都要問個清清楚楚。
梅娘聽得都耐不住性子了,卻也知道這是戶籍的規定,若是民戶經商範圍超過一定的規模,那自然就要被歸為鋪戶了。
等問完了燒餅店的日常,小吏便看著眼前一張大紙,說道“有人舉報,說你家除了燒餅店,還開著兩個酒樓,規模不小啊”
武大娘想替梅娘遮掩,卻被梅娘搶先答了話。
“大人說的是,那兩家酒樓都是我開的,都在南城,分彆叫梅源記和南華樓。”
“南華樓”小吏原本昏沉的眼睛頓時一亮,“就是那個名滿京城,還會做番邦菜的南華樓”
“梅娘不敢,大人過譽了。”
小吏的臉從厚重的冊子中抬起來,認真地看了幾眼梅娘。
“小小年紀,當真難得啊”
梅娘微笑道“大人什麼時候有空兒,可以去南華樓嘗嘗我的手藝,梅娘一定親自下廚,讓大人吃得滿意,吃得高興。”
聽了這話,小吏頓時高興萬分。
梅娘是什麼人,那可是太後和長公主都要請過去做菜的名廚
沒想到他一個戶房小吏,也有機會吃到梅娘做的菜了
“好,那敢情好啊”
小吏一口答應下來,看梅娘等人都覺得順眼多了。
有了這層關係,小吏對梅娘就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其實你家這點事兒根本不算什麼,梅姑娘不用擔心,先不說那酒樓並非你家鋪麵,就算是你家的,你這兩個酒樓都開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還沒到重新造大冊登記的日期,就算沒主動上報也沒什麼”
“隻是既然有人舉報你們,我們也得走個過場,還
請梅姑娘見諒。”
梅娘和武大娘聽了這話就放下心來,齊齊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多謝大人關照。”
小吏便拿出幾張紙來,開始詢問酒樓一些相關的信息。
梅源記和南華樓比武家燒餅店的規模大多了,這一問起來又是一個多時辰。
好在梅娘事事上心,對小吏提出的經營問題對答如流,要是還要回去查賬本問掌櫃賬房什麼的,這一來一去又要一天的功夫。
梅娘趁著武大娘帶武月出去小解的機會,詢問小吏能否把這兩個酒樓都登入她名下,隻把她一個人登記為鋪戶。
得到小吏肯定的回答,梅娘就更放心了。
不過是黃冊上的給她單獨立個戶而已,隻要不耽誤家人就好。
至於民女商女什麼的,她並不在乎,如果真的把她登記為鋪戶,那她以後就不用再受束縛,更加可以在商界大展手腳了。
之所以要背著武大娘,她隻是擔心武大娘會因為她成為商戶女而生氣甚至阻攔她。
畢竟武大娘是徹頭徹尾的古人,腦袋裡那些商戶女地位不高之類的想法是根深蒂固的,她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去說服她。
什麼民女商女,有錢才是硬道理
這麼想著,梅娘反而有些期待自己成為商戶女的日子了。
此刻梅娘滿腦子都是以後如何開店掙錢的事,完全忘了跟顧南簫的約定。
倒是那小吏照顧梅娘,把兩個酒樓的情況登記之後,便說不急著給梅娘改戶籍,等下次造大冊再統一上報。
而且這鋪戶也不是梅娘申請就能當上的,衙門還得讓差役去實地走訪,去跟鄰裡打聽實際的經營情形,讓地方保甲來說明情況,還要看看賬冊,符合規定才能變更為鋪戶。
成了鋪戶還不算完,還要重新造黃冊,登記地址,計算稅銀如何交納,如何分派賦役,這一通下來瑣碎著呢,沒幾個月功夫都弄不完。
小吏讓梅娘這幾個月都不要離開京城,戶房這邊需要隨傳隨到,還需要她回去準備各種證明,還要去跟保甲打過招呼,就讓他們一家人回去了。
這大半天折騰下來,全家人都餓得饑腸轆轆。
出了中城兵馬司的側門,銀禾揉了揉癟癟的肚子,說道“梅姑娘,我去街那邊叫個馬車過來。”
看這一家餓的,連路都走不動了。
銀禾剛走到街口,就聽見一個焦灼的聲音。
“銀禾,是你嗎”
銀禾循聲望去,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金戈哥”
金戈身後,幾匹高頭大馬飛奔而來。
銀禾立刻迎上去,利落地行了個禮。
“二爺”
她話音未落,顧南簫就打斷了她的話。
“梅姑娘呢”
“梅姑娘她們在那邊”
銀禾的手才抬起來,顧南簫便縱馬飛馳而去,連話都顧不上說一句。
銀禾呆呆地看著顧南簫的背影,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還是金戈拉了她一把,問道“梅姑娘沒事兒吧你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銀禾說道“已經沒事了,一早上就有幾個官差去了武家”
銀禾跟著金戈,一邊往顧南簫那邊追,一邊快速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顧南簫遠遠地看到梅娘好端端地站在那裡,提了大半天的心才落回了肚子裡。
他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大步走到梅娘麵前。
梅娘一大早上起來到現在,大半天水米未進,又說了半天的話,這會兒連唇色都微微泛著蒼白。
“顧大人”
看到顧南簫過來,武大娘和武鵬等人連忙要行禮。
“不必多禮。”顧南簫立刻製止了他們的動作,目光落在梅娘身上,“你還好吧”
看著梅娘纖細的身影,雪白的小臉,顧南簫的語氣難免帶出幾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