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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伏在地上不敢起來,顧南簫不再理會他,而是讓人取了失單過來,與搜查上來的物件一一對比。
“鳳頭玉簪,寶石耳墜,溜銀喜鵲珠花,牡丹花緞子,紅綢半匹”
“這些都不是失單上的東西,是哪家的上前領取。”
顧南簫叫上午那些參與搜查的官差都出來,拿著單子,一個個對著,務必把東西都還給本人。
看到顧南簫果然處事公正果決,把自家大部分東西都當場交還,張婆子和王嬸等人頓時喜形於色。
“多謝大人,大人英明啊”
“大人明察秋毫”
“大人愛民如子”
顧南簫叫了個小吏過來重新謄寫單子,對眾人解釋道“還有十餘件物事,的確與失單上的東西相符,本官會著人讓失主前來辨認,若是沒有問題,明日就會還給各位。”
顧南簫如此行事,張婆子等人哪有不信服的,紛紛答應。
顧南簫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眾人一番,見他們臉上隻有感激和欣喜,全無半分心虛驚恐,心裡已經猜測餘下的東西也跟失物無關。
當然,到底有沒有關係,還要讓史家人親自辨認過才行。
顧南簫讓一個手下去史家傳話,叫史家的人下午來一趟梅源記。
張婆子等人領回大部分被扣下的東西,已是喜出望外,待想到明日剩下的東西也會還回來,便都放了心,紛紛向顧南簫磕頭謝恩,便各自回去了。
張副使在地上跪了半天,見那些老百姓都被顧南簫打發走了,剛要鬆口氣,就聽見了顧南簫的聲音。
“張副使,你辦事不力,以查案的名義驚擾百姓,罰你和今日去搜查三條胡同的捕快衙役,每人回去領十板子,你領二十板子,這幾日回去養傷,不必來了。”
平平淡淡的一番話,嚇得張副使差點兒趴在地上。
還沒打就讓他準備回去養傷,這是要真打他呀
“大人,下官知罪了隻是這幾日正是查案的關鍵時期,要不把下官這責罰推遲幾日,容下官戴罪立功”
顧南簫手中的動作略一停頓,抬眼看向張副使。
“你是覺得沒了你,本官就查不了案子了”
張副使脊背一涼,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下官不敢”
顧南簫收回目光,麵無表情地說道“下去吧。”
張副使不敢再為自己辯解,隻得低頭退了出去。
待聽說自己費儘力氣查案,反倒落得要挨十板子的下場,那些捕快頓時怨聲載道。
“副使大人,這可是你下的命令,小人們隻是聽令行事啊”
“這怎麼能怪我們呢顧大人未免太不留情麵了”
“搜了那些老百姓家,一點兒油水都沒撈著,還得挨板子我們也太冤枉了”
張副使正沒好氣,怒道“就你們冤枉本官不冤枉跟我嘮叨有什麼用你們有本事的,找顧大人說理去呀”
提到顧南簫,眾人都不敢再出聲了。
誰不知道顧大人一向鐵麵無私,說一不二,他們去找顧南簫說什麼理隻怕還要再加上幾板子。
正在一片愁雲慘霧之際,一個憨憨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咱們就趕緊回去領板子吧彆耽誤吃晚飯啊”
張副使看著說話的那個高壯漢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顧大人說了,這幾日都不用咱們來了你想吃也吃不上了”
繼知道要挨板子這個噩耗之後,眾人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挨了打,還不讓吃好吃的
他們的人生還有什麼希望啊
安撫好百姓,責罰了底下人,顧南簫抬起手,略帶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案子還沒查明白,就惹了這麼多麻煩,這些人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顧南簫讓手下收拾好冊子紙張,正欲起身上樓,卻聽到一個悅耳的聲音。
“顧大人請留步。”
他轉過頭,就看見梅娘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梅姑娘。”他頓了頓,問道,“你有事”
梅娘把托盤放在他麵前,微笑說道“大人查案辛苦了,我剛做了雙皮奶,想請大人嘗嘗。”
雙皮奶
聽到這個名字,顧南簫微微一怔。
這是什麼吃食,他自詡見多識廣,怎麼從沒聽說過這種食物
目光順勢落在桌上,他看見梅娘口中的雙皮奶,不過是一個小碗,裡麵是雪白如豬油的膏狀物。
他重新落座,說道“梅姑娘有心了。”
梅娘福了一福,退到一旁。
顧南簫拿起銀勺,伸向雙皮奶。
出乎他意料的時候,這雙皮奶聞著是奶香味,卻是凝固的形狀,而且也不像豬油般綿密細膩,勺子一碰,就能感覺到奶凍微微的彈力,讓他越發好奇不已。
銀勺舀了一塊雙皮奶,放入口中。
滑、嫩、彈、甜,而且冰冰涼涼的,一入口就覺得暑意頓消,顧南簫心底那少許煩躁之氣頓時如冰雪般消散。
他默默把一碗雙皮奶吃完,才看向梅娘。
“是誰告訴你本官喜歡什麼口味的”
久居上位,他早已習慣了注重保護隱私,不喜彆人窺探他的喜好,免得有心人投其所好,為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他從小喜好甜食,還因此被同窗和家人嘲笑過,就更不願意被外人知道了。
梅娘一怔,垂眸說道“大人多心了,不曾有人告訴過我。”
顧南簫唇角微微勾起,泛起一抹涼涼的笑,顯然並不相信。
梅娘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得說道“大人每次吃飯,遇到酸甜口味的菜總會多用些,我才注意到這一點的。”
顧南簫先是有些詫異,後來一想,這兩日在梅源記吃的飯菜的確不少,難怪會被她發現。
“原來如此,你倒是細心。”
聽到顧南簫的語氣緩和下來,梅娘微笑道“身為廚師,自然該迎合食客的口味,這樣才能讓食客吃得舒心。”
顧南簫頷首道“這話說來簡單,可是你這店是盒子鋪,所謂眾口難調,你又是如何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呢”
“大人過譽了,梅娘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梅娘笑著說道,“能讓大部分的人都滿意,就足夠了。”
顧南簫深有感觸地點點頭“不錯,能讓大部分的人都滿意,就已經很難得了。”
他看向笑容輕鬆的梅娘,忍不住問道“梅姑娘,你不怕嗎”
梅源記已經被封了兩日了,若是擱在彆人身上,隻怕早就焦頭爛額,心驚肉跳了,可是梅娘卻一直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竟然還有心思給他們做飯,甚至還惦記再賺些錢。
梅娘抬眼看向他,目光清澈而疑惑。
“怕我為何要怕”她笑了起來,說道,“我們沒做虧心事,大人您又是個公正清廉的好官,我們何必害怕呢”
突然被戴了一頂高帽子,顧南簫不禁莞爾。
“本官若是貪官,你當如何”他的目光落在麵前的空碗,加了一句,“貪官可不是些許美食就能收買的。”
梅娘忍住笑,說道“其實梅娘做這雙皮奶,是想感謝顧大人那日在茶樓相助之恩。”
她又不傻,回頭找個機會去茶樓打聽一下,就知道那日是顧大人讓茶樓的人去尋跌打郎中的。
那些人以為她認識顧大人,才會對她多加照顧。
隻不過是一麵之緣而已,倒讓她借了不少光,梅娘對顧南簫總覺得有些虧欠。
顧南簫微微驚訝,略一思忖才明白梅娘的意思。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梅娘再次行禮,說道“對大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對梅娘卻很重要,要不是那日顧大人讓人請了跌打郎中,我的傷勢隻怕會更重,這會兒可能還好不了呢。”
顧南簫沉默了片刻,說道“那日茶樓的那個男子是誰”
梅娘猶豫片刻,答道“他叫梁坤,是個秀才。”
見顧南簫依然目光沉沉地望著自己,顯然還在等她繼續說下去,她隻好又說道“之前我跟他訂過親,後來我們兩家退了親事了。”
退親這種事對未嫁的姑娘來說頗為難堪,梅娘以為這麼回答,顧南簫就不會再追問下去了。
誰知他卻問道“為什麼退親”
梅娘微微蹙眉,說道“這個,大人應該去問梁家。”
被她這麼不軟不硬的頂了一下,顧南簫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失言了。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本官是聽說梁家後來又與史家定了親,所以才想問問,梅姑娘可認識史家的人”
“見過史貞娘一麵。”梅娘如實說道,“那時我還沒開店,她去我家燒餅店吃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