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傑隻哥在北京路諸將帥中,地位與薛塔剌海、渤海人攸興宗、契丹人耶律克酬巴爾等人類似。之所以成為黑軍的一員,主要因為他與石天應的關係親密。
平日裡,他如石天應一般雅好讀書,而到了戰場上衝鋒陷陣的時候,就是活脫脫一頭嗜血的猛虎,誰也擋不住他。
楊傑隻哥的兵力有三千人,其中騎兵將近半數。較之於其餘諸帥動輒上萬人的兵馬,有點寒酸。
但這三千人裡絕大多數的骨乾都是來自金國北疆的逃兵,又有許多人,是此番攻打中都路的時候,從降兵當中招募的強悍善戰者。
石天應打算通過直沽寨的戰事,見識見識定海軍的實力,楊傑隻哥卻不那麼想。在他看來,那隻是個小小城寨罷了……什麼?定海軍傾巢而出,意圖野戰?
他們的膽子太大了!那就趁機一舉破之!
楊傑隻哥信心十足。
隨著他的兵馬急速前進,曠野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響。
大隊騎兵,以數十騎一隊,從北麵蜂擁而至。因為數十騎一群,不斷的聚散離合,所以乍看上去,原野上仿佛鋪滿了這些數十騎一隊的騎兵。這可不是女真騎兵的套路,而是蒙古人慣用的戰法,所謂來如天墜,去如電逝,謂之鴉兵撒星陣是也。
黑軍騎士的數量不少,或許奔走離合的配合嫻熟程度不如正經的蒙古人,但騎士們周身黑色甲胃,伴隨著黑旗如雲,彆有一番剽悍勇猛的意味。
“無妨。”
身在直沽寨高處的劉然大概盤算下敵人規模,轉而對同伴們道“陳鈐轄所部所處的位置,恰好是北麵泥濘窪地裡可供兵馬行進的乾燥通道。隻消占住這個口子,足以抵擋倍數以上的敵人衝殺。不過……”
他左右看看直沽寨的寨牆,卻見守寨的定海軍數量很少,有一批士卒和民伕,都忙著在後頭倉庫裡搬運,也不知道究竟在乾什麼。
他搖了搖頭,把疑惑從腦海裡甩開,繼續道“西麵盧溝河正逢枯水時候,敵軍從北麵衝殺不逞,說不定回從西麵柳口穿過河道,包抄寨子。咱們得打起精神,小心戒備。”
他不是中都人,但這幾天裡,倒是把直沽寨周邊的地形摸得清楚,眾人聽他這麼說來,都道“那是自然,需要出力守寨的時候,誰也不能慫了。”
正準備分派人手到各處寨牆防備,張平亮指了指北麵,弱弱地道“然哥,不對啊……定海軍還在向前!”
“什麼?”
所有人呼啦啦折返堞牆,翹首眺望。
一眼望去,所有人全都怔住了“為什麼還要往前?怎麼就能往前?那樣不是自險險境了嗎?”
寨牆上,流民首領們紛紛擾擾,定海軍的隊列裡頭,眼看著大股敵騎迫近,定海軍士卒們倒挺平靜。
隻有陳冉的副將田雄罵了句“狗東西!”
罵完了,他又獰笑“不知死活,拿蒙古人的套路來對付我們?”
另一名軍官道“挺好,正要一次打飛他們滿嘴的牙,才曉得咱們定海軍的厲害。”
好幾名將校都笑了起來。
定海軍組建的一開始,就以蒙古人為最終的死敵。
此前在來州海倉鎮,定海軍將士們隻能靠自家的性命去和蒙古人硬拚;在遼東那次,靠得也隻是壓箱底的鐵浮屠騎兵。
但這數月來,隨著領地的擴張和商路完全打通,定海軍財力和物力爆發也似地膨脹,軍隊建設上頭,和此前相比又有提升。
大批將士平日裡訓練最多的,就是對付騎兵突襲的法子,不斷配發到軍中的裝備和軍械,也總是針對大股騎兵。
這會兒,對著勉強模彷蒙古人騎兵戰術的附從軍,所有人都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