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維矜持地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坐下。
珍珠坐到了椅子上,脖頸微昂,注視佟國維,平靜道“佟相,近日身子骨可好剛才奴婢聽佟管家說,您前段時間生病了”
“嗯咳有些受涼了。”佟國維佯裝不適地扭頭輕咳了一聲。
“老爺,喝口熱茶潤潤口。”佟管家配合地上前。
“咳咳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珍珠啊娘娘近些時候怎麼樣”佟國維歎氣道。
珍珠說道“啟稟佟相,主子娘娘近些時候還好,佟相您現在要照顧好自己,免得娘娘擔心。”
“嗯,老朽知道。”佟國維擺擺手,“人也看完了,時候也不早了,福晉前些時候又給娘娘準備了些東西,既然你這次來了,就一並帶進宮吧佟祿”
“奴才在”佟管家立馬閃出來。
“相爺,奴婢這次回府,除了看您,還是奉娘娘的命令,詢問三小姐大選一事。”珍珠不等佟國維開口,先將話堵住了。
“咳,含煙大選之事,我也是在事情定下才知道,不想落下欺負子侄的汙名,再說有娘娘在宮裡,鄂倫岱做的這些事,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老夫也就沒管了”佟國維這次沒有左顧而言他,老實將原因說出來。
“既是這樣,相爺為什麼不提前和娘娘說一聲,如果不是娘娘心血來潮看大選名冊,怕是要等到結果出來才知道吧。”珍珠平靜道。
“咳咳咳佟祿,老夫頭疼的很,快去帶老夫去找大夫。”佟國維扶著額頭,靠在椅子上,兩眼微閉,鎖著眉,時不時吹著胡須。
見佟國維裝糊塗,珍珠現在也頭痛。
可是對方是主子的阿瑪,她又不能態度太過強硬。
不過如何,珍珠還是要將佟安寧的話告知,想到此,珍珠起身,走到場中,給佟國維屈身行了一禮,“相爺,奴婢出宮之前,主子已經叮囑過奴婢了,她說,三小姐這次會讓皇上給她指一名合適的宗室子弟,以後這事就不要做了,嫁給皇室並不是什麼好出
路,如果想乾這些事,再等一些日子,等她沒了,就不管你們這些了。”
有時候不插手就代表默認。
這是主子的話。
主子何嘗不知道佟府人的想法。
“”佟國維瞳孔地震,半張著嘴,胡須仿佛風中雜草不斷地抖動,滄桑深邃的眸子閃著千言萬語,最終闔眸長吸一口氣,歎息道“你回去告訴寧兒,她是老夫和福晉心裡,是最重要的,不要為這些不相乾的人氣壞了身子,這次是阿瑪老糊塗了,以後不會發生這事。”
珍珠再次福身一拜,“有相爺這句話,奴婢回去也能給主子有所交代了。”
之後,佟國維讓人帶珍珠去了赫舍裡氏的院子,而自己則是靜靜地坐在正廳,目光幽幽地穿過廳堂,落到庭院中,看著地麵斑駁的影子隨著風雲變化扭曲,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佟祿,你說,寧兒這是在怪我嗎”
佟管家躬身道“怎麼會呢,娘娘才不會這樣乾,您老就不用擔心了,再說,這次三小姐大選,您起先不知道的。”
“可是我也有私心啊”佟國維收回視線,目光落到手邊桌麵的細紋。
其實在六阿哥成親時,族裡就有人提議親上加親,看看能不能讓佟佳氏的姑娘占了六阿哥的福晉位置。
他聽到這話,也隻是笑笑,族人這話有些異想天開,皇上不可能讓佟佳氏成為六阿哥的福晉。
當然,寧兒那邊也第一時間回絕了,並且讓他們不要多做事,影響族中姑娘的名聲。
佟安寧當然不同意,她和康熙本身已經是表兄妹,如果胤祚再來一對表兄妹,將來出了什麼事情,危險程度大大增加,如果不孕不育或者生出畸形胎兒,可是要被潑臟水的,到時候弄出一場悲劇。
從胤祚、茉雅奇出生,她都擔心兩個孩子長不大,日常十分注重對他們的鍛煉還有補充日常營養,就是現在她還是有些擔心,所以她是鼓勵胤祚了解一些醫術的。
甚至為了起到宣傳作用,防止後人再想著親上加親,她已經在利用統計學,著手收集近幾十年來京城附近表親結婚的結果,包括子女身體狀況。
佟國維不知道這些,不過他甚少反對佟安寧,這次默認佟含煙大選,想著雖然六阿哥不可以,其他也行,多拉一個阿哥,未來六阿哥爭大統時,也能多一份助力,就不知道皇上怎麼想了。
珍珠帶著赫舍裡氏給佟安寧準備的東西回了宮。
佟安寧看著滿院的箱子,有些哭笑不得,“你回去隻帶了三個箱子,佟府返回來十個箱子,本宮什麼都不乾,天天讓你回去算了。”
珍珠也玩笑道“那也行,奴婢不受累,就怕奴婢再回去兩三趟,佟府的門房看到我,比見了老虎還可怕。”
“哈哈哈你這話倒也也有可能。”佟安寧笑了笑,喚珍珠進屋,詢問佟府的情況。
珍珠也如實說了,“奴婢看圖色裡氏是個不老實的,不如此次就讓佟含煙撂牌子吧,反正宮外人都知道佟氏女
不進宮。”
佟安寧歎氣“事情哪能這樣容易,凡事不能辦的太絕對,以鄂倫岱的性子,佟含煙被撂牌子送出宮後,結果多半不好,還是替她解決了,和鄂倫岱的親戚情分也就都消耗在佟含煙這裡了,之後你見到他們,不用多客氣了。”
珍珠;“奴婢遵命”
佟安寧前腳剛和康熙說完給佟含煙指個宗室。
後腳佟含煙就出了事,據說逛禦花園時,不小心踩到了湖邊裸石的苔蘚,腳滑掉進湖裡了,還順帶將宜妃家的一名姑娘給帶進去了,兩人一起在湖裡撲騰,最後被太監救了上來。
佟含煙和郭絡羅氏在養性齋換衣服時,九阿哥、十阿哥走錯地方,差點闖入兩人的房間,還好及時被人喊住了。
佟安寧聽完事情經過後,先讓人檢查了現場,然後派人安撫了落水的秀女,又讓人問了九阿哥、十阿哥他們怎麼跑養性齋去了,現在這個時候不在上書房待著。
結果兩人是被一張紙條誆過去的,以胤祚的名義。
佟安寧
雖然看似熱鬨,其實牽涉的也就她、宜妃還有寧貴妃,就不知道惠妃、榮妃、平妃她們有沒有牽扯在內了。
小夏子親自到現場查了一下,將佟含煙當天換下的衣服也檢查了,發現她的鞋底沾著油,另外一位郭絡羅氏反而沒有,而此次前往遊湖,偏偏是郭絡羅氏提議的。
佟安寧“這兩人的感情怎麼樣”
“郭絡羅氏性格開朗大方,和多數秀女相處挺好的。”小夏子答道。
佟安寧凝眉沉思,“宜妃和郭絡羅秀女相處怎麼樣”
“據說宜妃娘娘對郭絡羅秀女很好,有意指給九阿哥當格格。”小夏子輕聲道。
這位秀女隻是和宜妃娘娘同族,家世地位不怎麼高,側福晉這樣的位置,估計輪不上她,一個格格,宜妃還是能做主的。
佟安寧
佟安寧眉心皺的更狠了,這下更不好猜了,“佟含煙、郭絡羅氏那邊如何說”
小夏子“佟姑娘說,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腳下一滑,滋溜一下砸進水裡,至於郭絡羅氏也掉了下來,她壓根不清楚,被救上來時,才發現是兩人一起掉下去了。郭絡羅秀女說,她當時看到佟姑娘掉下去,就想去拉她,一下子被帶了過去。”
珍珠“今天昆明湖周圍灑掃的太監因為距離比較遠,所以沒看清,隻看到佟含煙先衝進湖裡,然後郭絡羅氏就和她一起了。”
禦花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昆明湖雖然不偏僻,但是佟含煙、郭絡羅氏去逛湖時,那個時間段沒有多少人。
佟安寧有些糾結道“珍珠,你說這件事到底是誰的手筆”
“奴婢也好不好猜,看不出背後人的目的。”珍珠也是皺眉道。
此事牽扯到九阿哥、十阿哥,如果真和兩個阿哥有了牽扯,將兩個秀女指給兩位阿哥,她覺得對娘娘也沒有多大影響。
這
時慧言小步跑進來,“主子,奴才打聽到一件事,上午佟姑娘和郭絡羅秀人落水時,皇上恰好在逛園子,據說當時距離昆明湖不到三十丈。”
佟安寧挑眉“既然這樣,他見到了怎麼沒去救人”
按照小說、電視劇的設定,他這個大男主難道不跳下去,來個英雄救美。
聽到這話,殿內一靜,眾人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主子這句話讓人沒辦法回答。
彆說是兩個秀女,就是嬪妃掉下去了,身邊還有宮女、太監救,哪能輪得上一國之君跳下去,若是真那樣做了,被外麵的禦史知道了,怕是要有海量的折子呈上來。
佟安寧輕咳一聲,“真是熱鬨啊”
這樣的話,讓她有些分不清事件的主角到底是誰了
難道九阿哥、十阿哥是次要目標
翊坤宮中,宜妃此時坐在偏殿,慢慢品著一杯茶,一雙豔麗的丹鳳眼微微斜飛,帶著幾分淩厲和嫵媚。
看似風輕雲淡,眸光落到地麵時,帶著一兩分嫌棄。
而在佟安寧話題中的郭絡羅秀女此刻乖乖地跪在地上,眉眼低垂,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樣。
“怎麼不是膽子挺大的,我郭絡羅氏的閨秀居然另找了門路,真是讓本宮佩服,既然有膽子攀上平妃,怎麼不讓她將你送到二阿哥府上,咱們二阿哥可是大清有名的俊秀,而且身份貴重。”宜妃譏笑道。
“娘娘說的話奴才不懂”郭絡羅楚玉猛地抬頭,瞳孔微顫,觸及宜妃的臉,連忙又低下了頭,否認道。
“明人不說暗話,你這種小年輕的心裡,本宮還是一清二楚,你在宮中散播的謠言,本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看在你乖巧的份上,許個自家人當小九的格格,誰曾想,你也是有大誌向的,也有自己的心思。”宜妃冰冷地看著她。
本來今年她沒打算生事,也討厭彆人生事,小九的婚事現在在緊要時間,如果因為此事,惹皇上生氣,她饒不了郭絡羅楚玉,本身小五的婚事就是她心中的膈應,雖然後麵皇上又給小五賜了一個身份高貴的側福晉,但是還是更改不了五福晉背景較低的事實。
而且還是現在已經成婚的阿哥中最低的
宜妃每每想起,呼吸就急促起來,就是過去了兩三年,還是不能釋懷。
想到此,宜妃連忙深呼吸。
不是她小心眼。
如果她是成嬪或其他低等嬪妃,有子無寵,皇上怎麼做,她肯定不敢亂說,但是她身為宜妃,從進宮開始,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兒子都有了兩個,偏偏小五的福晉成了眾阿哥中的短板,讓她怎麼不記在心上。
如果小九也得了一個背景低的,甚至比小五還低的。
宜妃覺得自己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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