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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問她還記得吳坤嗎,那個被她害退圈的。
之前因為薑邈的事情他得罪了周屹川,最後被軟封殺。
這個名字實在久遠,所以薑邈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不是都被封殺了嗎”
經紀人笑她還是太嫩“人家豁得出去,找了新大佬。”
薑邈不以為意“他不一直都挺豁得出去嗎,一路傍富婆。”
“這次不一樣。”經紀人語氣意味深長,“之前是前麵,這次人家找了後麵的。”
薑邈緩了十幾秒才聽懂“真行啊,難怪這次出手這麼狠。”
“可不得狠點嗎,你把人家都逼退圈了,”
“又不是我逼的,是周屹川。他報複也該報複周屹川,報複我算什麼。”
經紀人笑他“你當人家吳坤是傻子。報複周屹川九條命都不夠他霍霍的。總之這事兒你先彆管,我看能不能買通平台把相關詞條壓下去,之後再想辦法澄清。吳坤找的那個大佬也挺難纏的,你有空的話去探探周屹川的口風。”
薑邈不理解,這事兒和他有什麼關係“探他的口風做什麼”
經紀人發現這人蠢的時候是真蠢,她恨不得撬開她的腦子看看裡頭到底是什麼簡潔構造“當然是找他幫忙啊,這事兒咱們處理起來棘手,對他來說就是一通電話的事兒。”
如果在以前,薑邈不會拒絕這種能在周屹川那兒走捷徑的事情。
反正他好說話,隨便撒撒嬌,哄一哄,隻要不是觸碰他原則性的問題,他基本都會同意。
可這次,薑邈突然不想這麼做了。連她也不知道這種彆扭的情緒來自何處。
從前對他的看法,物儘其用的工具人。
如今好像變了。
電話掛斷後,薑邈又一頭倒在沙發上。
無聊到摳手。
以前怎麼沒發現,周屹川不在家的時候這麼無聊,感覺家裡空蕩蕩的。好像缺了點什麼。
另一邊的周家老宅。
周屹川過來已經有些時間了,在二樓陪二位老人吃了早飯,周父將人叫去書房,說有話要同他講。
書房裡麵,男人正在研墨,看見他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有什麼感想沒。
父子倆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周屹川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薑邈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戀情。
他語氣很淡“沒什麼想法。”
周父停了研墨的手“你從小就獨立,有自己的主見,所以我和你母親從不過問或插手你的任何事情。但在婚姻這件事上,你的確太過衝動了。”
周屹川神色平靜“婚約是祖父定下,我隻是遵守。”
周父眉頭微皺“不過幾句口頭之言。談生意還需帶著律師與合同,更何況是婚姻,怎能因為幾句話就隨意決定。”
“失信不立,這是您從小教育我的。”
周父對自己這個獨子再了解不過,從小接受最嚴格與苛刻的教育,他如願長成鬆柏,並且這棵鬆柏的高度與寬度都超乎他們所有人的想象。
隻是這棵鬆柏偶爾也有朝蹊經探出枝乾的時候。
周父歎了口氣“你是個理智的好孩子,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都不需要我和你媽媽操任何的心。可唯獨涉及到薑家那個丫頭,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你婚後不許我們插手你們的任何事情,你力排眾議也要讓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心裡再清楚不過,我們這樣的家庭是沒法忍受這種拋頭露麵的戲子工作。”
周屹川糾正他“是演員,不是戲子。”
周父點頭,改掉這個帶著侮辱性的稱呼“演員。你明知道家裡對她這個職業有諸多不滿。清明,我和你媽媽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但你做事之前也要考慮後果。這次她的負麵新聞傳出來,影響的不單單是她自己,這些你應該清楚。”
即使他說了這麼多,周屹川仍舊不為所動。周父從前欣慰他的處變不驚與冷靜。如今反倒覺得這是一個缺點。
太冷靜了,不管麵對任何事情都是冷靜的。
“我已經強迫她嫁給不喜歡的人,我不想再強迫她去做不喜歡的事。”言儘於此,說再多也無用,周屹川起身與他道彆,“我會處理好一切的,您不用擔心。下次再回來看您和母親。”
下到一樓,周母正在客廳插花,看到周屹川了,她忙起身“這就走了不留下來吃午飯嗎。”
周屹川笑了笑“這次先不吃了,您保重身體。”
他拿起放在沙發靠背上的外套,搭挽在手臂。
周母將剛插好的那束花遞過去“這個幫我轉交給邈邈。”
周屹川低頭看了一眼,粉白的玫瑰,一股很淡的清香。
他伸手接過,代替薑邈道了謝。
周屹川走後,周父才從書房出來。周母瞧見了,走上二樓,輕聲勸他“孩子難得回來一次,你彆總說他。”
周父歎氣“我哪裡是說他,我是在勸他。”
“他從小到大做事哪次需要你勸了那孩子一向穩重,做任何事前都會深思熟慮。”
周父睨她“和薑家那丫頭有關的事,你見他幾時深思熟慮過了”
周母被這話噎了一下。這倒也是。
沉吟了會兒,她又改口“重情義是好事。”
“他哪裡是重情義,他那是被情愛衝昏頭腦”周父冷哼一聲,“你隻知道向著你的好兒子。”
周母聽了他有些怨怪的話,淡淡笑開“好好好,是我不好,不該總向著清明說話。還是你考慮的周全。”
周父的神色這才好看了些。
對於這個獨子,他清楚他的脾性,克己複禮。
可唯獨在涉及感情之事,他執拗、決絕,又一意孤行。
薑邈終於沒忍住,給周屹川發了消息。隨便打了兩個字,又很快撤回,說是自己發錯人了,本來是想發給許櫻的,誰讓他們頭像太像。
其實完全不像,許櫻的頭像是個動漫人物,花裡胡哨。
而周屹川,簡單乾淨,虛無縹緲的一片雲。
反正周屹川沒有許櫻的微信好友,他也不可能知道。
說不定他連許櫻是誰都不知道。
消息發出去後,薑邈又重新躺下,反複退出界麵又點開,點開又退出。
如此反複了好幾次,始終沒有新消息提醒。
她氣不打一處來,乾脆直接給他設置成免打擾。
阿姨在煲湯,進出廚房好幾次,看到薑邈一會兒一個情緒。
因為她痛經的緣故,每次經期阿姨都會給她煮紅糖雞蛋,所以記得日子。
好像不是今天。這陰晴不定的性子,難道是提前了
正當阿姨猶豫著要不要去給她多煮一碗紅糖雞蛋時,薑邈看著手機,臉上情緒驟然變了。
帶著笑意,又不自然的收回,弄出一副高傲神情來。
周屹川回了她消息。
我現在回去,需要給你帶點什麼嗎
沒什麼要帶的。
但薑邈還是回了一句買點板栗吧,有點想吃。
好。
薑邈的心情莫名其妙變好,剛才的坐立難安也徹底煙消雲散,甚至還有心情打開電視看起又臭又長的家庭倫理劇。
不多會,聽見院子裡的車輪聲,猜想是周屹川開車回來了。
阿姨過去開門時,薑邈還保持著原有坐姿,眼神卻不受控地看向大門處。
門打開,周屹川走進來,站在玄關處換鞋。
阿姨接過他臂彎的外套,抻平掛好。周屹川手裡拿著紙袋裝著的板栗,還冒熱氣。
薑邈聞到香味了,卻裝不知道,繼續看電視。
直到周屹川走到她身邊,她才一副“你回來了”的平淡模樣。
似乎剛才看電視看的太專心,壓根沒注意到他。
周屹川把板栗遞給她,一同給她的,還有手裡的花。
薑邈這下是真愣了,怎麼還有花。
他說“我媽讓我給你的。”
薑邈接過來,居然有點受寵若驚“你幫我謝謝阿姨。”
他在她身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已經謝過了。”
薑邈低頭撥弄花束,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不禮貌,她遲疑的問他“我沒去,阿姨沒說什麼吧”
周屹川搖頭“沒有。”
薑邈開始怪他“你自己去怎麼也不叫我一起。”
“嗯,下次和你一起。”
他沒有說不讓她一起去的原因。
薑邈盤腿坐在沙發上,開始一顆顆剝起板栗。
電視裡演到大著肚子的女主發現老公出軌,苦的撕心裂肺。
薑邈看的五味陳雜。一方麵是覺得女主太慘,另一方麵,飾演女主的是張漫漫。
平時虛情假意的女人,在劇中演起清純小白蓮,看的她有些出戲。
吃了幾顆板栗她就停下。明天有雜誌要拍,不能吃太多。
次日一早,司機開著那輛白色埃爾法來家裡接她。同行的還有經紀人,她拿著ad和手機輪番操作。
薑邈看見她了,愣了一下。反手關上車門,問她“你怎麼來了”
經紀人困到直打哈欠“怕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又給我惹出什麼亂子來,所以盯著你。”
薑邈無語“我能出什麼亂子。”
經紀人說她但凡有點自知之明都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你給我惹的亂子還少了”
吳坤背後的大佬身份不簡單,他這次為了重新複出也算是犧牲不小。經紀人提起他就嗤之以鼻,她雖然在這個圈子裡待了挺久,見過的齷齪伎倆也不少。
但還是不屑於這種上位方式。
薑邈沒心情談他,困得很,讓她到目的地了再叫自己,她先睡一會兒。
戴上眼罩,很快就睡著了。
今天是棚拍,在室內。聽說隔壁有采訪,薑邈沒太在意。拍了一上午,中午吃飯的時候,在三樓餐廳碰到賀政南。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還記得一些,包括她是怎麼把他弄哭的。
再次見麵,免不了尷尬。
薑邈打算裝作沒看見,將這場會麵糊弄過去。對方卻走過來,笑容溫和與她打招呼,仿佛那件事沒發生過。
薑邈點點頭“中午好。”
招呼也打完了,她準備離開,賀政南叫住她“你頭還疼嗎。”
他一直都記得,她喝酒之後頭會疼。
薑邈說還好“謝謝關心。”
客氣,又明顯疏離的語氣。這讓賀政南感到一陣陣泛酸。
怎麼可能不心酸,當時所有人都在逼他從薑邈的身邊離開。
他那樣的出生和家庭,薑邈和他在一起,無疑是往火坑裡跳。
“我們家不是普通的小康之家,我們擁有的也不是一點錢。你這麼優秀,未來努努力,年薪或許能到百萬。可百萬對於我們來說不過一件衣服的價錢。是為了討個彩頭,不眨眼就能捐出去的小數目。”
“你以為你們之間跨不過去的是出生嗎不,是階級,是不論你再努力,也擁有不了的東西。”
“那孩子與我家邈邈自幼一起長大,也是我們知根知底的友人之子。是我早就相中的未來女婿,也是邈邈丈夫的不二人選。如今也在你們學校就讀,全校第一的周屹川,你應當聽過這個名字。你要明白,你的競爭者不是和你同齡的全校第一,也不是同校同學,是世界百強企業的繼承人。”
原來是他。
聽完了薑邈母親的話,賀政南握緊座椅扶手。
的確是他再努力也追趕不上的人。哪怕拋卻家世背景,他也遠不及他。
他低下頭,有種無力感,是跨越不了的天塹。
那種無力感直到現在還一直存在。明明早就說服了自己放下,可再次見到,他發現自己仍舊沒辦法完全舍棄。
在意大利的那些年,他經常失眠,也經常做夢。
最常夢到的就是薑邈。
所以在二選一時,他選擇了回國,為了能再見到薑邈。
可他回來後發現,一切都變了,薑邈對他的態度變了。她好像,已經不再需要他。
薑邈走遠後,隨便找了張餐桌坐下。
賀政南看著她與彆人攀談的背影,有種心臟都被撕扯的痛感。
上一任主編離開前,需要與新主編交接。
幾乎是沒有懸念的一件事,不管是學曆還是履曆,都隻能是賀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