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處長同誌。”女秘書立刻在小桌子後麵坐下,拿出紙筆,“我準備好了。”
“首先?以政治保衛局的名義起草一封備忘錄,發送給政務院,抄送海軍部、殖民貿易部、辦公廳、對外情報局、南洋公司。其內容包括以下幾點一?我局決定采取一係列積極手段?徹底消除李思雅集團對我們的威脅。初步方案為通過現東南亞公司股東?海軍後備役中尉李華梅渠道;二,經查明,李華梅在個人曆史上和李絲雅集團有過交集?我局擬利用這次行動將其真實履曆查清;三?為此,政治保衛局將在南洋公司內部設立專門的小組來執行這一任務。就這些。”
他說著,女秘書在紙上逐句記下要點。隨後開始撰寫
郭逸拿起茶杯?喝了幾口。太陽穴有些發脹?他用手揉了揉。自打來到政治保衛局當這個處長?為了儘快熟悉情況?他已經好些天看材料到午夜了――實話說?工作到午夜在元老們中間並不算什麼稀罕事。不論在什麼部門?都有淩晨兩三點還亮著燈的辦公室和工作室。要不是衛生部和辦公廳多次提醒元老這樣會增加他們的猝死幾率,並且展開了夜間“強製休息”的巡邏行動,連著幾天徹夜不眠的也大有人在。
然而他已經不太適應這樣的高強度工作了。在廣州的時候,哪怕再忙碌,到十點多也就去“就寢”了。他在這樣緩慢悠長的中古社會節奏裡生活了差不多十年?如今又重新回來乾老本行?多少有些不適應。
比起什麼李絲雅、李華梅?他知道南洋公司才是個棘手的存在。南洋公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遲早會成為英國東印度公司那樣的存在。當年英國政府處理東印度公司上也是費了一番周折和成本的。但是又不能不容許其存在和發展,畢竟現實的需要勝過無數理性的思辨。
其實不論是趙曼熊還是他,都對在南洋公司設立分支機構不感興趣。原因很簡單茫茫大海和廣闊的東南亞?區區幾個十人團和偵察小組投放下去就如同灑芝麻一樣,他們也沒有電台可用,隻能靠著定期船隻送回的郵件來傳遞消息和命令,政保局對他們的管理和指揮形同虛設。
這樣的環境下要開展工作,沒有南洋公司的全力配合是根本做不起來的。這也是為什麼趙局在這件事上如此“大方”的原因。
“……處長同誌,報告寫好了!”秘書的打斷了他的沉思,“請您過目。”
郭逸視線快速掃過那一行行端正的近乎印刷效果的字體,點了點頭,提筆將“利用李華梅與祁元老之間的特殊關係”改為“借助最近李華梅思想傾向產生變化”。
“謄抄一份留底,然後拿去油印。”郭逸又補充道,“還有我昨天交代你做的兩李專案的卷宗材料摘要摘要也要複印相同的份數作為附件。對了,吳南海元老那邊也送一份。”
“吳首長那裡送不送備忘錄?他不在抄送名單裡。”
“不送,他那裡隻送摘要。”
“明白。”女秘書複述道,“一共六份備忘錄和七份摘要附錄。吳南海元老隻送摘要附錄。”
“對。這裡是絕密文件複製許可單,”郭逸說著在一張草黃色的表格右下角簽上名字,“此函和附件的密級都是絕密。”
秘書走了之後沒多久又敲門進來,報告說兩名見習指揮員已經奉命前來。
“請他們進來。“
門開了,兩名穿著黑製服的青年邁著標準的步幅走了進來。他們的麵孔尚留著少年時的稚氣,然而表情卻十分的嚴肅,瘦小的身板保持標準的立正姿勢,精光四射的眸子平視著辦公桌旁的郭逸。
“處長同誌!見習指揮員林誌堅鄭意誠奉命報到!”帶著淡淡閩南口音的普通話。
作為政保培訓班的學生,林誌堅與鄭意誠可以說極具是代表性的“元老院樂於培養乾部”類型,二人均出身閩南漁家,今年都是十八歲。履曆也很相近。父母家人大多死於天災人禍,輾轉被元老院收留。
和普通的“苦大仇深”的孩子不同,他們並不是孤兒。政治保衛局對選用“孤兒”其實並不太熱衷。這兩個人的共同特點是都有親人一個是弟弟,一個是有殘疾的婆婆,兩人很小就出來謀生養活家人。
在趙曼熊看來,這樣有親情牽掛的人更有韌性,也更忠誠。
政治保衛局每年都會從軍政培學校錄取的孩子裡挑選合適的培訓對象。午木注意到了這兩名少年的檔案中都有來自元老教師的“沉默冷靜、聰穎敏捷”的評語,在經過麵談和一係列的測試之後,就正式被政保培訓班錄取了。
兩年前的政保培訓班已經不是柯雲、陸橙當年的短訓班,而是正兒八經的兩年製係統化學習,不論是文化水平還是專業知識,都比當年短訓班畢業的學院有了質地飛躍。也是趙曼熊寄予厚望的新人。
“林誌堅,你把這封信親自送到建築總公司的祁峰元老的手上,對,他是總規劃師。請他當麵拆閱後銷毀,再口頭帶回他的回複。”
“是!”林誌艱接過信封,碰了碰腳跟轉身離去。
“鄭意誠,我有另外一件工作要交給你,你先坐下……”
林誌堅踏進建築總公司大門的時候,祁峰像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裡畫圖,或者說,在畫紙上構建心目中的完美城市。
這名藝術上得理想主義者,其實並不像很多人認為的那麼單純他從不像季潤之那樣,和建築總公司經理梅晚就設計理念問題拍桌子大吵,而總是默默地完成布置給自己的設計任務――這些設計基本不需要他動什麼腦筋或者藝術想象,隻要按照相關的規範套就是了,無數的方案可以直接借鑒,或者不如說“簡化”。而把大部分業餘時間都投入到”崇高的藝術事業“上。之所以說隻是大部分,那是因為他還頗為熱衷於經營個人的生活,是個富有生活情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