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月心亂如麻,好不容易把周素娘一行人都送出門去,二人回到辦公室,郭熙兒打開米粉的蓋子,嘀咕道“米粉都糊了”吃了起來。何曉月胡亂吃了幾口,便推說手裡還有事,一個人躲到資料室裡。
資料室裡沒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平日裡是設計師們自己打掃整理的。一般不會有人來,也隻有設計師們有鑰匙。很是清靜。
何曉月躲進資料室,把夾在本子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一個是信函,沒有封口。信封上也沒有任何的款記。何曉月不敢抽開看,再看另一樣東西,卻是個包得嚴嚴實實的手巾包,沉甸甸的,打開卻是五塊銀元。
五塊錢,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隻是用來穿傳個信,何曉月當然是不信的。
她思來想去,這件事隻能和郭熙兒商量。雖然她是個大嘴巴,但是她是自己的靠山,自己不告訴她就是見外,出了事情她絕不會保自己。郭熙兒的姐姐是元老的生活秘書,隻要她肯幫忙,什麼事都過得去。
她當下把郭熙兒找到資料室,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和她說了,又給她看了東西。
“這可怎麼辦?”何曉月焦急道。
郭熙兒這下也傻眼了,這事她還是頭一回遇到。
“這可咋辦?”她拿著兩件東西翻來覆去的看。
“我是想,上交也不是為一個辦法,但是萬一泄露除去了,怕是要給周素娘釀成大禍”
“有什麼大禍?”郭熙兒是小門小戶出身,來臨高的時候年齡又小,完全不知道這裡的凶險。
“這事要是給曲家的人知道了,她輕則一頓家法,失寵幽居;重則百般折磨,逼得隻能自儘尋死。”
“這麼可怕就一封信”郭熙兒有些不信。
“就一封信!哼哼,”何曉月心想你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凶險!“大戶人家最重閨閣關防。妻妾私下交通外男便是滔天大罪!就算這封信沒什麼要緊的內容,她意圖送信給吳新生這件事就夠她挨頓板子了!若是老爺疑心病重或是大娘要害她,還要百般拷問,到時候真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郭熙兒花容失色,她遲疑道“如此說來,這事不能讓彆人知道。不然就是害了她!”
“嗯,”何曉月點頭,“這信也不能交給吳新生”
“不如我們看看。”郭熙兒的好奇心又起來了,“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信呢?也許沒什麼大礙。”
“還是不要看了吧”
“看看又怎麼樣。”郭熙兒不以為然,“也許沒什麼大事呢。”
何曉月有心要勸,但是見她興致勃勃,也不好違拗她,也就默許了。
打開信封,抽出一張白紙。展開一看,上麵隻有三個字“倭墮低”。
郭熙兒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何曉月卻知道,這是溫庭筠一首小令南歌子倭墮低梳髻裡的一句“倭墮低梳髻”。
這首詞寫得是女子的春日相思之情,是溫庭筠的名作之一。何曉月暗暗腹誹就這還“此事無關私情”!這周素娘也不是尋常之輩。
她看郭熙兒不解,她便把這首詞一五一十的解讀了一遍。
“可是這上麵隻有三個字啊。”
“隻有三個字,也猜得出就是這句了。”何曉月道,“就是女子愛慕相思的意思。”
“那,豈不是說她看上了吳師傅?”
“這還用說!”何曉月說,“她還知道吳師傅左臂肘下有傷疤,是香山縣人,十有八九是過去的舊相識,老相好!”
“好浪漫”郭熙兒的眼睛變成星星了。
“浪漫啥呀。”何曉月哭笑不得,“鬨出事來可不得了。”
“那我們怎麼辦?”郭熙兒也意識到裡麵的嚴重性,她思考了一下說,“那就知道隻能報告了。但是按照製度就得把她拉黑”
“使不得使不得。”何曉月知道這個製度是能夠保證店鋪聲譽,防止店員陷入醜聞中的最好保護措施,但是措施一出來,曲家的人必然會起疑心,“這下周素娘可就活不成了!”
“那怎麼辦?”郭熙兒問道。
“我看,這事隻能來個釜底抽薪。信自然是不能幫她送得。還是就是吳師傅,怎麼弄個法子讓周素娘在這裡看不到他,自然就沒什麼想法了。”
郭熙兒點頭,說“曉月你說得對,這樣才周全。說起來姐姐最近和我說了,說廣東那邊馬上要上很多項目,需要人手。問我有沒有想推薦的人。派過去的都是當乾部。我也沒什麼人好推薦的,乾脆就推薦他去吧。吳師傅人挺好的,再說他也隻是缺了半條胳膊,走路寫字都沒有妨礙,在這裡當個看門的雜役也太委屈了。不如就此遠遠地把他打發了,大家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