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何俊半晌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才道“賢弟既然知道,大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原本這日進鬥金的買賣,現在是做不成了!”
“做不成便做不成,這買賣雖然賺大錢,說白了也是要冒風險的。”鄭逍餘故作大度的安慰他,“既然做不成,就賺些太平生意的錢。”
“若真是這般,倒也容易了。”何俊歎息道,“隻是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
“哦?這是為何?”鄭逍餘故作驚訝道。
“唉,說來話長,”何俊幾杯酒下肚,“愁更愁”,滿腹的心事都想說出來與人聽。
他和鄭逍餘的“義結金蘭”雖然不過是為了勾搭關係的權宜之計,這些日子交往下來,二人倒是脾性相投,很合得來,漸漸便弄假成真起來。
“不瞞兄弟說,哥哥我在這惠州城裡也是祖傳的買賣……”
何俊的惠州的“百齡堂”藥鋪雖然沒有“百齡”,但也是傳承了三代的老字號。府城之內,“數一數二”說不上,“十大”還是論得到的。
傳到何俊手裡,這百齡堂不溫不火,照常營業,並無什麼波折,但是生意也沒有多大的增長。按照舊時空的說法,就是經營進入了“瓶頸期”了。
做生意一要“守成”,二得“開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何俊是個很有危機意識的“三代目”,所以他接任掌櫃之後,便日日夜夜都想著如何開拓新生意。偏偏惠州這裡又有個洞天藥市,屬於藥材的“激戰區”,能在這裡生存下來的藥商,哪怕隻是擺個攤子的,都是“養蠱”養出來的。何俊空有渾身解數,在這裡也隻能維持個舊局麵而已。
這時候,機會卻降臨了。有人給他介紹了一門生意,這便是“爐石散”。
“爐石散?這藥不是滿街都有賣?”鄭逍餘故作不屑道。
“老弟,那是萬春全的爐石散,自然屁用沒有。可是隻要加了料,那就是一劑見效的神藥……”
“大哥的意思是,這套取來的澳洲藥……”
“不錯。正是如此。”何俊說。這生意是博羅的一個藥商全有德介紹給他的。一開始隻是讓他利用自己的渠道代銷“寶字號”的爐石散。後來“寶字號”爐石散大賣,他驚訝之餘便去找全有德,希望多給一些貨供他分銷。
全有德滿口答應,隻是提出的條件也很苛刻。不但每個月都有銷量的指標,而且必須先款後貨。一個月定了多少銷量,先把貨款交給聚寶堂,然後才能取貨。
這生意原本作得十分順利,何俊雖然不見得日進鬥金,但是每個月的利潤十分可觀。這時候,全有德又約他見麵,提出讓他設法搞處方單。並且聲明他如果能搞到處方單,那就是“合夥人”,而不是“分銷商”了。
“全有德說了,若是我能給他們搞到處方單,就給我半成的收益。原本分銷的藥品額度也可以進一步放大。愚兄一想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便入了夥。接下來的事情,賢弟也知道了。”
“如今處方單能搞到,為什麼他們又不要了呢?”
“那萬有德隻推說說現在藥多,暫時用不著新的處方。可是小弟稍一打聽,便知道他們上遊的渠道斷了。那些從聚寶堂拿貨的小藥販,全斷了供!”
“那兄長這邊呢?”鄭曉餘追問道。
“這個月的貨倒是如數交付了。”何俊無精打采道,“可是下個月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鄭逍餘知道,上遊斷供正是因為鄭明薑搞得“飛行檢查”。這次檢查的結果必然是原本奔騰的供貨渠道變得隻有潺潺流水了。所以彆說是小藥販,就是何俊,下個月都不見得能拿到貨。
他故意裝糊塗道“怎麼,全有德已經說沒貨了?”
“他倒是沒這麼說。”何俊說,前幾日,全有德召集了大分銷售商,說現在上遊來藥確實發生了問題,但是渠道並沒有斷,過一段時間就能恢複。所以需要大家“共克時艱”,眼下之意便是仍舊要按時繳納下個月的貨款,但是能不能按時足量交貨,他卻不肯保證。
“這倒奇了,都不能保證能不能交貨,還要預收貨款?天下哪有這樣的生意!”鄭逍餘拍案道,“他若是交不出貨來,直接卷款跑了又當如何?”
“兄弟說得何嘗不是,”何俊道,“隻是這萬有德也說了,若是這次不肯訂貨付款的,以後就不用再來進貨了。這爐石散也不會供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