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存在德隆裡麵,那是穩如泰山,且不說十萬兩銀子足足有六七千斤的份量,裝運就得數十輛大車,光是在城裡舞刀弄槍就是自尋死路。
所以銀子必須得從城裡出去,到得郊外才能動手。
“既然如此,為何起和連盛的銀車還會被人半途攔截?”
“那是為了試試起威到底有沒有真得往莊子上運銀子。”
“萬一真給他們劫了去呢?”
“那些個土匪,不是和連盛的對手。”劉铩道,“和連盛的實力,我再清楚不過。”
“土匪裡的劉小辮和南苑裡的閹人是這麼回事?”
“是派去監視匪夥的,不曾想把命給送了!”
“信投送出去這些日子,主家就沒有起疑心麼?”他慢悠悠道。
“疑心自然起了。要不然也不會派人過來了。”劉铩苦笑道,“好在這件事從前到後,除了藏票之外,都是我一手經辦,外頭的眼線耳目全是我的手下,自然能糊弄。”
他也不隱瞞,被殺的人姓王名良,正是主家派來追問贖票之事。
“……原本我想糊弄過去,沒想到此人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一點消息。在我這裡吵鬨,又威脅要舉發我,連銀子都不肯收。隻能送他上路了。”他眼中露出不甘之色,“再給我三天時間,這事就成了!可惜,可惜……”
“這倒奇了,就算到得城外,你們還能調動人馬圍攻不成?就算能調動,打下莊子,財帛動人心,能控製的住場麵?”
“自然是不能強攻的,”劉铩苦笑道,“智取。”
“智取?”閔展煉忍俊不止,“如何智取?”
“這在下就不知道了。具體由小楊公公安排。”
閔展煉笑道“你也是個江湖人,存銀子的莊子我雖不知道,以和連盛的處事,隻怕打造得如同鐵桶一般。就算好幾百土匪圍攻也不見得能拿下來,他長在深宮的一個太監,輕飄飄的一句‘智取’,你便信他?”
“不信又如何。”劉铩無奈道。
閔展煉凝視著他的麵孔,上麵的確滿是無奈,但是他總覺得劉铩並沒有說真話。
他想,無妨,隻要人在自己手裡,不愁不說真話。便又問
“事成之後,這小楊公公能分多少銀子?”
“他一個錢也不要。”劉铩道,“隻有一個條件。”
“是不是要借你的手除掉楊公公?”
劉铩點頭。
“如今你既已經全部交待,我也與你一條活路。”閔展煉道,“你若還有其他要緊的消息,說出來對你的將來大有好處。”
“還有什麼好處?”劉铩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我為王老爺賣命十多年,風裡來雨裡去且不說,刀尖舔血賣命勾當也不知道乾了多少回,自始至終也不過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走卒棋子罷了!”言罷長歎一聲。
閔展煉明白這些人的心思,給主子忠心耿耿賣了許多年的命,漸漸地覺得所得和付出不成正比,動起來歪腦筋意圖大撈一筆就此跳船。但是往往天不遂人願。畢竟比起主子,他們的能量小得多,軟肋也太多。往往策劃許久,實施起來多半是徒勞無功不說,還會給主子一個正兒八經的處置理由。
尤其是他還在女人上動了心。他聽首長開玩笑的說過中年男女動情,猶如老房子失火,不燒得一乾二淨是不罷休的。而梳攏樂戶家女子顯然弄得劉铩捉襟見肘。
此刻的劉铩,澳洲人還是王業浩是敵是友並無關係,他就是滿心的不甘心而已。
既然不甘心,就有突破口。閔展煉讓人先將他押到耳房裡關押,再慢慢地和他做工作。這位王老爺儘管不知來曆,但是他有心求和,倒是一個重大情報。
“把女人帶來。”他命令道,“其他人清理房屋,掩埋屍體。做好準備!”
這裡既然是劉铩指揮綁票的總部,搞不好還會有其他聯絡人到來。
但是最關鍵的一件事是他把全部訊問記錄抄錄整齊,特彆是關於楊天梁準備“智取”的事做了著重的彙報――不管事情真假,先得讓和連盛有個預備。
不多片刻,那女子被帶到房中,解開了眼布。見了閔展煉,“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練練磕頭求饒。一個勁的分說自己隻是樂戶女子,對劉铩的事情一概不知情。
“不必害怕,”閔展煉甚是溫和,“起來說話。”
周若蘭將她扶起,又安慰了幾句。閔展煉見她神色略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瑞姐。”
“劉铩梳攏了你幾年了?”
“隻,隻一年。”瑞姐惴惴道,“不過他到奴婢家喝酒已有三四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