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申掌櫃發出一陣大笑,秦掌櫃也跟著乾笑了幾聲,但是預計中的哄堂大笑並未發生。他隱隱約約覺得不妙,隻能繼續硬著頭皮聞道“癡人說夢,癡人說夢……”說罷又是幾聲大笑。
沒想到花廳裡居然還是一片死寂。半響,隻聽得曹掌櫃說“冷掌櫃說得有理。隻是外頭風傳德隆危在旦夕,你若拿德隆的票子來拆借,隻怕同業們難以接受……”
“冷掌櫃,”忽然喬萬年插話道,“外頭都說你們危在旦夕,若說這個時候給您老拆借,哪一家都說不過去。若是撐不住倒了,這拆借來的票子豈不是廢紙一張?”
申掌櫃出了一口氣,總算有人出來應和了。一個個都裝死裝到現在!
冷凝雲道“若是德隆真得被人擠倒了,你老有這張廢紙日後必能身價百倍,說不定還是護身符呢。”
此話一說,廳堂裡穆然起了一股寒意。人人都在咂摸這裡頭的味道。
在此之前,他們顧慮的最多的,不過是德隆背後的門檻。此刻他們穆然意識到德隆最大的門檻是髡賊啊!
德隆和髡賊有染是大家都默認的現實,但是髡賊距京師很遠,似乎又影響不到他們。
此刻再一想,髡賊雖不見得能打到京師來,但真要扯破了臉皮,收拾他們這幾個人亦非難事。不管冷凝雲在髡賊裡什麼身份,擠垮德隆,髡賊至少要損失二三十萬銀子。
髡賊再有錢,也不會覺得二三十萬銀子無足輕重……
再聯想到他安然回來,隻怕也不是幾個鏢師就能辦到的。
申掌櫃硬著頭皮冷笑道“一派胡言,荒誕可笑!”
於理而言,冷凝雲的話荒唐之極,的確是“一派胡言”。然而他此刻說出來,卻沒有半點可笑之處。
然而花廳裡,再也無人開口。喬萬年神經質的嗅著鼻煙,不知怎的觸動了鼻關,頓時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這個噴嚏算是打破了花廳裡冷場的局麵。元掌櫃忽然道“即都是同業,於理總該拉上一把。”他說著緩緩從榻上起身,“敝號財力有限,銀根也緊,雪中送炭是做不了了。這樣罷,我店裡還有德隆的票子差不多有一萬二千兩。就算是拆借給冷掌櫃了。這原就是德隆發出來的,想來冷掌櫃不會嫌棄。”
“承情之至。”冷凝雲起身作了個揖。
申掌櫃大為著急,這元掌櫃話雖說得漂亮,實則就是退出了擠兌的行列。而且他這兩萬多兩德隆票子多是低價收來的,成本攏共不到三千兩。
他剛要出身,沒想到曹掌櫃也期期艾艾道“唉,這也是難為了。本號也有上萬的德隆票子,原就怕出變故!既然冷掌櫃這麼有擔當,本號的德隆票子也就算拆借吧――還請冷掌櫃不要嫌棄。”
“自家發得票子,怎麼會嫌棄。”冷凝雲笑道,“多謝申掌櫃照應敝號。”
這兩家一開頭,各家也都接著應了話,或一萬或兩萬的,都是用德隆的票子抵了拆借。粗粗一算,竟有將近九萬兩之巨。冷凝雲暗暗咋舌這幫老西兒還真是有備而來!要不來這一出,明天一開張,光兌這些票子就能讓他陷入困境。
還是多虧了元老院……這一瞬間,冷凝雲充分體會到了來自臨高的關懷。雖說時間倉促他還來不及知道外情局和偵察總局具體乾了什麼,但是效果卓群。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愈發的愉快,把目光轉向申、秦二人。
雖說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從申掌櫃的表現來看,在這件事上,他逃不脫乾係。
此刻他多少有些戲弄的說道“不知道申掌櫃,秦掌櫃意下如何呢?”
申掌櫃做夢也想不到。原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居然起了這麼大的變故!他簡直是懷疑一乾人都中了邪,要不就是吃了冷凝雲的迷藥。正要跳起來指斥,忽然袖子被秦掌櫃拉了拉,隻聽他低聲道“莫急!有蹊蹺!”
這話一說,申掌櫃立刻反應過來,冷凝雲既沒有迷藥他們也不是中邪,而是事前他們肯定已經有了什麼私下交易!搞不好這夥人已經把自己出賣了也說不定!
申掌櫃手腳冰涼,一時間也想不出該說什麼話。木呆呆隻聽得耳畔秦掌櫃道“我這裡也有一萬多的德隆票子,利息什麼的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