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王城這個權力縱橫交錯的地界生存下去,要麼手段夠狠,要麼實力夠強,要麼就抱團取暖,又或者是...寄人籬下。
除去眼前這個被左菲亞收入囊中的丟人幫派之外。
整個王城大大小小的幫派如果仔細數一數,至少有幾十個,每天都在增加,也每天都在減少。
為了生存,幫派火拚的情況也屢見不鮮,不過大多數的結局都是在王城士兵的鐵拳之下,徹底覆滅,該充公的充公,該關押的關押。
這種情況下。
幫派獲得了溫暖的住所,足以填飽肚子的一日三餐,王城獲得了一筆意外之財,某些人的餐桌上又可以增添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
皆大歡喜,可喜可賀的多贏結局就此構成。
不過...那些活的更久的,勢力範圍更大的幫派...
就好像是眼前這些人一樣,遵紀守法,隻敢抱團取暖做一些苦力工作勉強維持溫飽。
至於其他的...
看著是一群無惡不作的黑惡勢力,但實際上,背後總該有些推手在扶持。
你看這碗烏漆媽黑的湯啊,我往裡麵滴上一滴白色顏料,在攪勻之後,能看出來裡麵滴了滴白色顏料嗎?
於是,這群遵紀守法的好人們,握緊了拳頭,神情憤怒的闡述著連他們都忍不了的事情。
“是...獨眼那家夥!”
考克憤怒說道,“他是隔壁城區的一個混蛋。”
“在他手底下有不少的孩子。”
“靠著這些孩子,他賺的盆滿缽滿的!”
“街上那些孩子們,無論是賣報的,還是擦皮鞋的,又或者是推銷蛋糕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他派出的。”
“至於這些孩子們賺到的錢...”
考克冷哼一聲。
“之前他曾經進去了價格昂貴的魅魔咖啡店,整整待了一個星期!”
“我們進去半個小時,都得花上半個月的工資!”
“他竟然進去了整整一個星期,而且那些孩子們...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馬上就冬天了...”
李維認真的聽著。
他點頭,好奇問道。
“如果是孩子的話...會被孤兒院收養的,不是嗎?”
考克沉吟著說道,“如果這些孩子,就是來自孤兒院的呢。”
李維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孤兒院是由光明教會管轄的。”
“既然如此的話...”
左菲亞接話道。
“你是打算曝光這件事?”左菲亞繼續說著,“我可以幫你聯係王城報社。”
“又或者,我會直接幫你寫一份稿子,我會讓他們出版的。”
李維歎了口氣。
“怎麼可以這麼做呢?”
李維想了想說道。
“如果我現在曝光了這件事,肯定會引起關注的。”
“不過,孤兒院是屬於光明教會管轄,但卻不是光明教會。”
“實習生失誤,院長做錯事,管轄不利,出現漏洞,又或者他們還會說這是為了訓練孩子們回歸社會的方式...”
“太多的理由了,我能想到的隻是一部分。”
“輿論再大也沒有用,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時間一久,一個獨眼可以送進監獄,但還會出現千千萬萬個獨眼。”
考克聽到李維這麼說,眼中的光芒黯淡了許多,他憤憤說道,“我就知道...就算看見了...知道了,也什麼都做不到。”
李維輕輕拍了拍考克的肩膀。
“誰說咱們什麼都做不到。”
他輕笑一聲,“想改變這些東西嗎?”
考克茫然地抬頭,“能做到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比起無能狂怒,等做了失敗了在憤怒也不遲啊。”
考克呆呆地看著李維。
這個人的臉上始終都掛著一抹笑容,語氣平淡,情緒穩定。
但是...自這人畜無害的外表之下,好像蟄伏著某種恐怖的怪物。
就連他的話語,都帶著一股令人振奮起來的魔力。
心中就好像是有個聲音——隻要相信他,相信他什麼都能做到,相信他什麼都能有了。
“哦對了,忘記問了。”
李維想起來了什麼,“王城的大部分產業,都屬於誰?”
他眨眨眼,臉上露出一抹興趣,“是貴族們吧。”
貴族兩個字既是身份也是權力的象征。
隻要某個人是貴族,那他便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普通貴族平等的蔑視每一個平民,而那些出沒於各個奢侈晚會的貴族們,則平等的蔑視所有的普通貴族。
他們看上去什麼都有。
但實際上,他們有的隻是一個身份,一個貴族的身份。
考克麵對李維的問題,點了點頭。
剛想說這些貴族哪些人的時候,李維打斷了他。
“不用告訴我他們是誰。”
“畢竟...這些人,會自己急了跳出來的。”
...
隔壁城區的某處房子內。
這裡裝潢奢靡,充斥著各種珠寶,牆壁上還掛著各種大紅大紫的畫作。
在這裡找不到任何一點低調與內涵,或許從廚房裡麵跑出來的鼠鼠都比這裡的主人更有涵養。
醉氣熏天的男人,一腳踹開了門,身著大紅長裙,手腕與脖頸上佩戴著各種金屬首飾與珠寶的婦人,冷眼看著他。
“我要去參加晚會了。”
男人睜著完好的一隻眼睛,冷哼一聲,“又是那個牧師舉辦的贖罪晚會?!”
“我賺的這些錢,不是為了讓你送出去的!”
所謂的贖罪晚會,就是一個牧師為所有參加晚會的成員,灑下被聖光祝福的聖水。
據他所說,這能夠洗清這些人身上的罪孽,聖光將會保護著他們直至死亡。
從下水道摸爬滾打闖出來的獨眼,哪能不知道這是一個騙局。
婦人嗬嗬一笑,“你什麼都不知道!”
在冷眼中婦人創開了男人,大步離去。
握著酒瓶的獨眼冷笑一聲。
“傻逼。”
收回心思,他坐到了桌子前,醉醺醺的眯起眼睛。
稍瞬,房子的門被打開了。
數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從湧入了進去,他們乖乖的來到男人麵前,將今天的收獲儘數交到了他的麵前。
其中一個小女孩,在所有孩子們的注視下,擺出了數枚銀幣。
“那個...這是今天我賺到的...”
“我可以多拿幾枚銅幣嗎?”
獨眼挑眉,“又碰到冤大頭了。”
他嗬嗬一笑,“媽的,那群人怎麼總是有錢給你們這群垃圾!”
“你想多要幾枚銅幣是吧...拿來做什麼?”
“給我弟弟買藥。”小女孩認真說道,“他感冒了。”
獨眼聞言清醒了不少,“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小子的姐姐啊!”
他瞥向那間陰暗的倉庫,“那可不行,既然你是他姐姐,那你就得交兩份錢。”
“這些還不夠兩份的,所以你們今晚隻能吃一塊麵包。”
“既然你是他的姐姐,那就明天更努力吧。”
“不過...畢竟他病了,留著也...”
“算了,你如果能賺到兩份錢,他就還可以住在這裡,賺不到彆怪我把他這個累贅扔出去自生自滅。”
小女孩心中一喜。
這是最好的結果。
“謝謝,謝謝!!!!”小女孩連忙道謝,吧唧著腳丫去木桶裡拿出一塊乾硬的黑麵包和其餘孩子一起回到了那處陰暗的倉庫中。
狹窄的倉庫裡,沒有任何的裝潢。
那些殘破的木架子與木板,簡單的壘起,讓這處逼仄的房間足以容納二十個孩子睡覺休息。
房門虛掩著。
他們沒有燈。
隻能靠著門縫透進來的一絲昏黃光亮與窗外清冷的月光勉強視物。
小女孩緩緩來到了位於最裡麵的一處床榻前。
她的弟弟,聽著聲音,呢喃開口,“姐姐?”
小女孩笑著,將一塊麵包遞到男孩麵前,“今天我遇到了個好心人送我了不少錢。”
“所以我一個人賺了咱們兩個的錢呢。”
男孩強撐著身體,緩緩開口,“姐姐真厲害。”
“你快吃吧,我已經吃了...獨眼先生人很好,你可以繼續留下來。”
“我明天必須要出門了...”男孩接過麵包大口的啃了起來,女孩輕輕摸了下他的額頭,依舊滾燙。
“不用,你明天也不用出門,好好養病。”
小女孩笑著說。
“姐姐還可以在努力努力,還不夠努力的...隻要姐姐在努力點,獨眼先生一定會帶你去看病的。”
其餘的孩子們紛紛看過來。
充滿臟汙的腳丫們糾結的蜷縮在一起。
直到...
他們從自己麵包上掰下一小塊,遞了過來。
沒有多說什麼,小女孩連連道謝,“謝謝...等我賺到更多的了,我一定還你們。”
其餘的孩子默不作聲,一天的疲勞瞬間襲來,紛紛躺回了自己的硬板床上,蓋著不知道從哪撿來的破布,漸漸陷入昏睡。
而小女孩,則緊抱著自己的弟弟,輕輕撫摸他的頭頂,唱著不知名的童謠,一同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月色攀上窗沿。
倉庫的門被打開了。
獨眼男人怒喝一聲。
“都滾出來!!!”
所有孩子被驚醒了,手腳麻利的快速起床,小女孩也連忙攙扶著自己的弟弟從倉庫裡跑了出來。
等走進大廳的時候,明亮的燈光晃得他們的眼睛疼。
不過依稀看到獨眼先生的身邊站著一個英俊的金發男人。
獨眼極具諂媚的搓著手,“您怎麼稱呼啊?”
“荷魯斯。”李維說。
“好名字啊!”獨眼連忙讚歎。
他再度搓搓手,“您看上哪一個了?”
李維掃視一眼,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今天見過的那個賣報小女孩身上。
他微笑著伸出手,指向了這個始終掛著一抹笑容的女孩身上。
“她吧。”
“好嘞!”獨眼驚喜說道。
終於有冤大頭來買這些沒什麼大用的家夥們了。
小女孩看著李維,連忙開口,“我...”
獨眼怒喝一聲,“你說什麼說!”
李維打斷道,“讓她說。”
“好嘞...”獨眼看向小女孩,“你能被帶走,是你的福氣,彆給我整些有的沒的!”
小女孩抬眸,笑著看著李維,“先生,您真帥。”
“我能把我弟弟一起帶走嗎?”
“他現在還生著病,不過您彆擔心,隻是一個小感冒,等好了以後,我弟弟乾活很勤快的,當個傭人就好!”
獨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