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乾啥,最好彆回來了,直接在路上被人乾了吧!呸!”
這些咒罵,早已遠去的嶽衡自然聽不見,他正不斷地揚鞭策馬加速前行。
前頭門主才說若是候不著同行的伴兒便趕緊上路,後腳這李安生便真的沒來到南城門。
嶽衡可不敢去想這老李究竟是出了什麼岔子,他隻知道這時候離晉州越遠,自己便越安全。
然,也不知是否是鞭子抽打得太過用勁兒,惹得胯下的良駒月驄不滿,隻聽其喘了口粗氣,放緩了腳步。
再然後竟是完全駐足不動,任嶽衡再怎麼催促也不再前行半步。
青白的馬兒搖晃了下頭,而後抖動著身子,側向一邊,竟要把嶽衡給摔下來。
嶽衡手腳靈快,一個翻滾便落在一邊,正要把鞭子甩向那不聽話的馬兒,怎知追隨其多年的月驄竟倒在了地上不住抽搐著,沒多時已口流穢物,睜眼斷氣。
原來月驄已是被下了毒,飛奔中的它發現身子狀況不對時,強忍疼痛,緩下腳步,不過是為了讓主人能較為安穩地著地。
從始至終,月驄都沒有過幾聲哀鳴,因為它把最後這些力氣都用來儘忠了。
嶽衡怔住了,他自然是明白自己誤解了老搭檔,眼中的淚幾乎便要淌下。
可背後傳來的破空聲,讓他的神經再次緊繃,再一個翻身躲避,閃開了背後飛來的兩記劍氣。
怎知雖成功避開了劍芒,可嶽衡卻發現後背冷若寒霜,脊梁骨不禁因寒生栗,而這也製約了他本是靈活的身法。
當再有數記劍氣如弩箭般接二連三地向他射來後,他不得不費儘全力去躲閃。
接連避開四五道劍氣的嶽衡已是冷汗涔涔,最令他心慌的是,這些冷汗受擦身而過的劍氣影響,漸漸凝成冰霜。
不多時,他的額頭、臉頰、前胸後背已是僵成一片。
不斷閃避中,嶽衡隻覺右腳似被絆馬索套中,隨後右腳便無力支撐其做下一個動作。
此時,嶽衡的心已涼了一半,他是地煞門裡的執筆文書,武功也不差,武器便是持在手中的判官銅筆,判官筆更強於短兵交接,在這源源不斷的遠程劍氣攻勢麵前,不免招架無力,還未逼得敵手現身,便已處處受製,接下來他能做何掙紮?
最終,當一陣寒風刮過時,他知道他的咽喉已被劃破,隨而冰涼刺骨的寒意自脖頸間擴散自周身。
他漸漸喪失了神識,在視線完全被黑暗所籠罩前,他看到了那甄公子的背影,還有那鑲著紫玉的劍。
甄公子,白衣紫玉劍客,原來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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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州城中,天香閣。
天香閣的位置離晉州官府隻近不遠,如此一來總會給人感覺天香閣與官府的關係近乎,遂無人敢輕易生事。
同在一條街上,距離又如此之近還有一大好處,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閣中新來什麼好姑娘,會什麼新把戲,官府之人大多時候都能第一個吃上螃蟹。
而對於那些有家室的官府人員,還可借到官府公乾為由,來天香閣尋歡作樂,畢竟去路方向均無區彆。
夜幕四合之際,商闕方才從知客齋不緊不慢地來到天香閣樓下。
幾個瞬息後,他已來到了一間屋前,站立良久,遲遲不推門而入。
這是天香閣老鴇如願的屋子,在他上樓時,他已從街上看知屋子的窗頭上並未掛出紅燈籠。
三天前,當地煞門的情勢變得微妙時,他便遣人來找過如願。
可來人卻發現那紅燈籠一直高高掛起,徹夜不息,即便是次日午時,燈雖滅,可燈籠依舊還在。
當天,商闕便親自去了趟晉州官府和蔣參軍的府邸,查探蔣皖的情況。
不出所料,蔣皖不知以何理由謊騙家中妻妾外出公乾,與官府告病休假,接連三四天均呆在如願的房中,寸步不離。
商闕當即明白了此次對手的可怕,連地煞門暗藏的尖刀都被捏在彆人手中,那他還有何後手可挽狂瀾於既倒?
商闕輕歎了口氣,推開房門,往裡走去。
屋裡的布置依舊如往日那般典雅溫馨,可不知為何,見到眼前之景,商闕心中卻是泛起一分蕭瑟之感。
那如花似玉的女人正坐在梳妝台前,從銅鏡中瞧見了來人的身影,喜上眉梢,側身回頭,展顏歡笑。
如願雖有意掩飾,但那略微彆扭的動作並未逃過商闕銳利的目光,幾步後,他已貼靠上前,雙手輕扶著這嬌柔卻發冷的身軀。
低頭看去,隻見其腹中竟插著一柄虎紋金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