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霍家時便是個低調內斂的廚子,足不出戶的他,霍家之外並沒多少人能喚出他原來的名字,鮑滿,心滿意足的滿。”
“心滿意足?或許他從未滿足過。”
“知足常樂的人,畢竟有限,在霍家時他或許有過短暫的知足,但慘痛的現實偏偏將他那一丁點知足給撕碎,所以,他選擇了無止境的追求,不再作滿足於當下的池中之魚,他要淩駕於天,俯瞰眾生。”
薑逸塵聞言一怔,暗道:“於添,原來是淩駕於天之意……聽瀾公子最終的目的莫不是要除掉這於添,或是說,鮑滿?”
“如此聽來,聽瀾公子對於添的了解頗深,連他在霍家的過往都能調查得如此仔細。”薑逸塵這一番話已是變了味,不再是先前的同仇敵愾,更像是在質疑聽瀾公子的身份。
他已漸漸明白了,為何老伯會要他來向這麼一個可怖的角色尋求幫助,因為他和聽瀾公子不僅經曆相似,而且還算是有些淵源,隻是他還有些疑惑,老伯究竟對聽瀾公子知之多少,聽瀾公子的另一重身份,難道不是道義盟的對頭?
還是後者隻是他的無端猜測?
“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隻是於添的下手更快,知道他過往的人委實已寥寥無幾。”聽瀾公子並未因薑逸塵對她的態度改變而變換說話的語氣,依舊是那般古井無波,波瀾不起。
“不知聽瀾公子是如何知曉的?”
“我說過,這世上用錢買不到的信息本不多。”
錢?
薑逸塵不由一怔。
“錢”字從聽瀾公子口中說出,不免顯得有些膚淺,聽瀾公子最為正經的日常開支來源,莫過於那位“假聽瀾公子”顧憐每天去聽瀾小築學堂為學生們上課,拿的月錢,還有小築為補償聽瀾公子為大家免費說書的一些“善款”。
聽瀾公子和顧憐所為是無價的付出,豈可用金錢來衡量。
而她們拿到手中的銀兩,也絕無可能買到這等深邃的隱秘。
然,聽瀾公子沒有這錢,並不代表彆人沒有。
彆人的錢怎能算是聽瀾公子的錢?當然算,因為他們有求於聽瀾公子,聽瀾公子能提供於他們的幫助,可謂價值連城。
薑逸塵很快便得到了這個答案。
“是趙公子的錢?”
“是。”聽瀾公子並不否認。
“可無欲無求的趙公子,為何要幫你呢?他是如此樂善好施之人?”薑逸塵不解。
“我說過趙公子是個孝子。”聽瀾公子淡淡道。
薑逸塵當即閉口不言,他已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在尋常人眼中趙尋樂是個衣食無憂,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似乎連天塌下來也與他沒多大關係。
但實際上,趙尋樂絕不比任何一貧窮人家的子女做的要少,他的父親經營著晉州最大的賭坊,他的母親怪病難醫,他不僅要照顧父母的情緒,還要支撐起整個家庭的正常運轉,如此,才能讓他們趙家在這動蕩的局勢中至少維持現狀。
他一經驗有限的年輕人,顯然沒法做到麵麵俱到,所以他找到了個幫手,或說是老師,教他把這些繁雜瑣碎打理得井井有條,隻因他本不笨,更能說是心思靈敏,處理起事兒來快刀斬亂麻,因而,在常人眼中他總是一副優哉遊哉的閒樣。
趙尋樂找的老師自不會是他人,正是聽瀾公子。
薑逸塵喃喃道:“無怪乎趙公子當晚敢尾隨我至此,現在看來便很明確了,他不但知曉霍家之事,也早已發現白天夜間的聽瀾公子,根本不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