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不見了!
叱嚶!
在聽到鎖鏈客說出第一個“劍”之字時,紫衣侯便心中墜墜,而今再聞銳器破空聲,心道了聲果然,便下意識地伸手往來劍方向抓去。
空手擋白刃!
暗啞毫無懸念地再次被紫魔手攔下。
幾乎是在同時,伴有喀啦一聲的骨頭異位聲響!
紫衣侯隻覺自己腦袋下和胸膛上似是少了什麼東西,隨而便漲紅了臉,沒有分毫呼吸能力!
瞪圓的目光刹那沉斂,生機彈指消亡!
暗中一雙手悄然離開了紫衣侯的咽喉和腦袋,一道身影自其頭頂部飄然而落。
那身影落地後,幾無任何停滯,身形晃動間已從紫魔手中摘下暗啞。
三劍,再殺三人!
原來,在薑逸塵倒飛撞牆時,並未放棄掙紮就勢摔入屋中,而是借著那三丈距離緩過來的勁托了一手,將自己強留在屋外。
緊跟而至的紫衣侯等人偏偏還是慢上一步,錯過那一幕。
待他們下意識入屋搜尋,撲了個空。
薑逸塵已悄無聲息地摸索回圓月鐮者屍體邊取回了暗啞,並擇了個離木屋最近的晦暗角落屏息凝氣,進入蟄伏狀態。
直至紫衣侯再露麵,百步飛劍和驚蟄秘法齊出,劍出人隨,一快一慢不過須臾,僅餘一臂的紫衣侯自然防不勝防,唯有引頸就戮。
……
……
冷風稍歇,層雲繚亂,月色朦朧。
薑逸塵閉了眼竅,眼前回複一片模糊,卻也不難看出行將夜儘天明。
他揉了揉眉心,扭了扭腰肢,從懷中掏出藥丸丟入嘴中,做了下簡單調息。
自去路被截到戰起戰畢,隻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
可於他身體的消耗和損傷而言不可謂不大。
單是內力便耗去七成,皮肉傷和臟腑內傷倒是小事,總不需三五日以上的調養即可恢複。
但在臨敵應變的細枝末節處理上,心神消磨頗巨,毫不亞於凝露台那一場亂戰。
若能拋開得失不談,這一戰的結果他自然再滿意不過。
畢竟要是放在往常,他與雙臂尚存且是全盛狀態下的紫衣侯決一死戰也未嘗沒有勝算,但恐怕要付出掉肉斷骨的代價,不修養個十天半月都難行動自如。
可這一戰,非他所願,這一打完,麻煩不就又上門了?
得了勝果,卻失了自由。
長夜漫漫,雖將明矣,不知今日能否逃過一劫?
薑逸塵仰望夜穹,深吸了口氣,略感悵然。
爭鬥已止,小鎮居民們卻無一敢壯膽回家收拾殘局或是跑去報官告狀,仍是噤若寒蟬地或呆立一處或盲目奔走,豈是怕了他這跳梁小鬼?
他苦澀一笑,躍上牆頭,清聲道:“那麼,諸位是要同紫衣侯一般,用一樣的手段來留住在下了?”
不知何時,窄巷周圍低矮錯落的民宅屋頂上,已有五隊江湖人士環伺。
“這倒不至於,我等還沒有惱羞成怒到拿無關之人性命做要挾,去砸江湖正派的招牌。”
薑逸塵尋聲望去,隱約可見一襲不太陌生的黃衫。
沒有過多思索,薑逸塵便認定了那人身份。
心中不免腹誹,這藏鋒閣的俞樂非但劍術一流,湊熱鬨的本事更是登峰造極呢!
半晌間,唯有俞樂開了口,薑逸塵隻道其他四方還不想過早暴露各自來路。
遂問道:“既是如此,各位接下來作何打算?”
還是俞樂接話道:“這可得看你。你若有膽量,大可來一拚高下,看能否殺出個天大聲名來;若沒那能耐,還是儘早擇個方向逃去吧,至於是將你生擒或是擊殺,便要看我們各自的本事了。”
此話一出,算是直接挑明了五方都將遵從朝廷的《限武令》行事。
五方各自為戰,互不相幫,互不相擾。
於薑逸塵而言,好處是不會一下子被戳成馬蜂窩,弊端則意味著將要麵對一場幾無休止的追襲車輪戰。
到時候薑逸塵栽在哪方手裡便算誰的,與其他方沒有關係,絕無聯合之嫌。
又是一陣沉默,仍不聞其他四方有言語之意。
薑逸塵暗忖此間各方莫不是皆唯藏鋒閣馬首是瞻,而自己已然落入彀中?
再一觀五方站位,並非是合圍之勢,甚至留予他不小的硬闖突破空間。
難道其中有詐?
薑逸塵不敢寄望於到場五方中有人暗存襄助之心,卻也不再遲疑下去。
該是下了決斷,便說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