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算晚,月光也不算暗,可在沒有動用真氣打開眼竅的情況下,薑逸塵壓根看不清三丈之外究竟是何人。
隻是對其身份有了個大概猜測。
隱約見到對方做了個拱手的動作,想必是適才動用內功時,也教對方得知了自己身份。
薑逸塵可沒忘了這是何處,也沒忘了自己也算是來做客的,當即收劍還禮。
從拔劍到收劍,僅過去短短十息功夫,卻已造成不小的響動。
這實非本意偷摸行事的薑逸塵所願也。
小院裡已有數道身影出現。
眼看情勢就要劍拔弩張起來,好在主人家總算是推開了房門。
見著外麵情景及來人,也是微微一愣,隨而笑道:“稀客,稀客,晚來風大,還請進屋詳談。”
有了洛飄零此言,眾人這才放下戒備,紛紛退去。
薑逸塵向眾人一一拱手賠罪。
對著遠端牆頭上消散的身影苦苦一笑,這才走入屋中。
那道身影即是先前另一個鎖定薑逸塵的殺機來源,亦是他所知中聽雨閣裡的最強戰力。
兩年前西江郡的秋夜,薑逸塵之所以不得不亮出身份來保全性命,便是因為無法從飄影手下脫身。
事後他才知若非肆兒提前授意要留活口,恐怕在飛飄等人追上來前,他已一命嗚呼了。
此番夜潛聽雨閣,他也抱著試探之心,想看看能否不驚擾到飄影成功潛入。
誰知還是被發現,想來飄影是覺察出他的身份,這才隻釋放出殺機並未出手。
否則以一敵二,不用十息薑逸塵已當束手就擒。
至於直接與薑逸塵交手的冬晴,何時又為何加入聽雨閣,這便不得而知了。
……
……
屋中布置簡單典雅。
但薑逸塵卻沒有心思去欣賞打量,他隻是看著洛飄零的背影。
那背影修長依舊,病態依舊,沒有多生出幾兩肉,不見挺拔不見偉岸,除了步伐相較要沉穩一些外,其餘一如五年前初見。
他實在無法明白,這樣一副身軀上有著怎樣無法言喻的魅力,如此能聚攏人心。
這樣一副身軀裡有怎樣一顆強大的心,能在大風大浪裡堅定不移。
這樣一副身軀中有怎樣近妖的智計,能在多方陰謀詭譎的碰撞中遊刃有餘。
那背影回過了身,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回看向他。
洛飄零沒有急於請薑逸塵入座,略帶感慨道:“五年了。”
“五年前,我隻當你是個小孩子。”
“興許會被老伯培養得很強大,可勢必在出生入死間早早夭折。”
“誰知你因西山島變故沉寂了三年,再入江湖後,聽雨閣倒多番承你之情渡過難關。”
“想必五年前,我在你眼中也不過隻是個身殘誌堅的病秧子。”
“手無縛雞之力,能拉扯起一個幫派已殊為不易,又憑何染指江湖大局。”
薑逸塵趕忙道:“洛兄言重了。”
洛飄零拍了拍薑逸塵肩膀,道:“你我相識雖早,可未必比閣中其他人來得親近,不過這並不妨礙你我間的相互信任,是麼?”
薑逸塵未能理解話中深意,隻覺落在肩頭的手有些沉重,微微頷首。
而後在洛飄零的眼神示意下,一起將一人便可抱住的圓木桌給抬到一旁。
洛飄零蹲下身,在地板上將幾塊竹木橫移豎推,似在解鎖某種機巧。
很快竹木地麵上打開了一麵通往地下的暗門。
暗門不大,圓木桌若仍擺放在上,得縮著身子從四條桌腿間鑽進來。
薑逸塵不疑有他,依洛飄零之意當先走入密道。
當二人都步入密道階梯時,隻聽洛飄零輕敲了幾下牆壁,密道門自動閉合。
薑逸塵卻發覺那敲擊聲響隨著石壁傳向四麵八方。